奧利維耶清了清嗓子說：“是這樣的，再過一個星期我們的時裝秀就要開始了，但是阿波琳約好的模特因為一些原因臨時毀約，無法來巴黎參加，這會兒很難再找到合适的，今天看到了你的時候，我就發現你的條件非常适合阿波琳想要展示的作品——”

“是的，你非常适合！”阿波琳白皙的臉上爬上了紅霞，頓時嬌豔得像一朵盛開的鮮花，“不用擔心走秀技巧的問題，我認識一個很厲害的老師，我可以把他請過來給你進行突擊訓練。”

“這次的主題是‘西裝’對吧？”艾琳似乎想到了什麼場景，也跟着激動了起來。

“不局限于‘西裝’，艾琳，”克萊拉無奈解釋道，“是要展現女性另一種美，也會有其他表達方式的。”

“哎呀，就是這個，這主題，太适合塞維了，是不是？”艾琳看向梅琳達。

梅琳達輕輕點了點頭，眼中閃爍着贊同的光芒。她不止一次聽到艾琳稱贊塞維勒斯那出衆的身高、比例和氣質，認為她天生就應該在T台上展現一次風采。

“我就說嘛……塞維，要不你試試？”艾琳試探性地問。

“是的，你真的可以試試看。”克萊拉也建議道，“在這兒不用有壓力，也不用擔心會出差錯，要知道，在所有模特心中，貝萊一向被譽為最容易走、最能展現自我風格的地方。”

之前艾琳在這兒避難的時候，克萊拉就常聽艾琳提起塞維勒斯。那會兒她隻當艾琳是思念女兒所以隻是一笑置之。

然而，如今在親眼見過塞維勒斯之後，憑借着她多年在時尚界積累的專業眼光與豐富經驗，她也不得不贊歎塞維勒斯的确擁有着極為出色的條件——無論是身材還是氣質，都在無聲證明着艾琳曾經的贊譽并非虛言。

“我我我……如果實在不行，拒絕我也沒關系的，我可以再去找找其他合适的人……”阿波琳的聲音越發細弱，臉也更紅潤了，仿佛即将沸騰的水壺，好像下一秒情緒的蓋子就要被掀開。最終，她帶着一絲難以掩飾的失落補充道：“但我真的覺得你非常合适。”

奧利維耶歎了口氣，真誠地看向塞維勒斯：“我們現在需要你的答複，塞維勒斯，離時裝秀隻剩一個星期的時間了。”

“啊……”塞維勒斯其實并沒有特别排斥幫這個忙，畢竟模特也算是她曾經的老本行了。她先看向莉莉，發現那雙水潤的綠眸裡也帶着期待，又看了看眼巴巴的艾琳，最後歎了口氣道：“好吧，我同意，就是你們可能得做好我會搞砸的準備。”

“太棒了！”阿波琳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悅，輕聲驚呼，仿佛占了什麼大便宜，“等……等一下我們就簽合同！不！應該說，我們現在就簽！我去拿文件！”

話音未落，她便爬起來一溜煙的跑了，似乎擔心若動作慢了一點，塞維勒斯剛剛答應的話就會如夢幻泡影一般消失無蹤。

“見笑了……”奧利維耶的話聽起來像是帶着一絲責備，但更多的是無可奈何的溫柔和包容，“既然要談正事，不如移步去我們的客廳吧。”

“也好，也給我一些時間來處理一下餐後的事。”路西恩笑着點點頭。

奧利維耶家的客廳在餐廳的另一側，通過長方形餐廳的連接，與莉澤爾他們家的客廳呈現對稱的格局。盡管同樣采用了圓形的設計，但奧利維耶家的客廳與貝萊的整體裝飾風格更為統一。

來到沙發邊，奧利維耶伸手招呼道：“先坐吧。”

才坐下沒多久，阿波琳就拿着一份文件沖了過來。塞維勒斯接過文件，純法文，但閱讀起來并不算特别困難。奧利維耶驚訝道：“沒想到你還會法語。”

“她會的可多了，”莉莉頗為自豪地說，“她除了會好多種人類語言，還會不少神奇生物的語言呢。”

“哦，對，”奧利維耶恍然大悟道，“我差點忘了塞維勒斯是阿不思的徒弟了，阿不思就會很多語言，之前就聽他說過，塞維勒斯是個語言天才。”

艾琳癡癡地笑了起來，聽到别人誇塞維勒斯，就像是有人在她心頭上放煙花，讓她自豪得不行。莉莉則點頭道：“沒錯，她就是語言天才。”

塞維勒斯略顯局促地清了清嗓子，試圖掩飾内心的微妙波動，她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翻到了文件的下一頁繼續低頭閱讀。這份合同應該就是市面上常見的合同，其中的條款都很合理，價格也是一般模特能拿到的價格。

看到最後，塞維勒斯将合同放到了面前的茶幾上，“有筆嗎？”

“有有有。”

阿波琳揮了揮魔杖，一隻精緻的羽毛筆從牆上挂着的皮包裡飛出來，落到了塞維勒斯的手邊。

塞維勒斯拿着羽毛筆很快便簽好了自己的名字，“好了。”

“謝謝！太謝謝了。”阿波琳将合同像寶貝一樣的捧在懷裡，水藍色的眸子裡蕩漾着喜悅的光，“明天……明天就去我的工作室，上午九點怎麼樣，我請培訓學校的老師來教你。我們還有一個星期，時間肯定足夠了。”

“啊……那不是沒時間出去玩了？”特麗莎遺憾地說。

“沒事，你可以先帶本傑明他們出去玩。”莉莉拍了拍特麗莎的肩膀安慰道，“我和塞維勒斯等時裝秀結束再去玩也是一樣的，對吧？塞維。”

“嗯。”塞維勒斯點頭，眼中波光潋滟。

塵埃落定之後，竟有一絲憧憬從她的心底冒出來。一直到晚上回到房間，她的内心仍在緩慢激蕩着。

在她還是郝蓮的時候，她無疑是喜愛模特這個職業的。當她在T台的燈光下用最自信的姿态行走時，她能看到台下坐着的人眼中的驚豔和專注。

在那時候，她深切地感受到自己是被需要、被喜愛的，而這種認可猶如冬日裡的暖陽，悄然滋潤了她心中長久的荒蕪。

“哎……”她靜坐在窗邊，目光溫柔地投向窗外，塞納河面上搖曳的點點燈光裡，似乎揉碎了她曾經的那些記憶，她沒想到有些畫面竟然直到如今都還能記起。

這時門開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她回頭一看，莉莉正貓着腰小心翼翼地将門關上。輕輕的“咔”一聲後，莉莉才站直了身子，大步朝塞維勒斯走來。

“在看風景嗎？”莉莉靠在窗台上，伸頭往外瞄了瞄，“這風景确實好看。”

當她再回頭望向塞維勒斯時，卻發現塞維勒斯并未看向窗外，而是撐着下巴，溫柔專注的黑色眸子裡倒映着她的身影。這一刻，她聞到了愛的氣味。

一向行動力很強的莉莉立刻坐到了塞維勒斯的懷裡，摟着她的脖子将額頭貼了上去，兩人眼睛之間被拉近到一英寸的距離，彼此呼吸交融。

莉莉壓低了聲音問：“為什麼這麼看着我？很引人犯罪哦。”

看着莉莉的眼睛，塞維勒斯有些感慨地說：“我想到了以前的事了，嗯……就那個時候，我沒有家，沒有親人，沒有容貌，所有的一切都是破碎的，我很自卑——”

“塞維……”莉莉難以抑制自己的心疼。

“是的，那時候我很自卑，也很孤獨，我不明白我為什麼會來到世界上，不明白為什麼所有的苦難都落在我一個人身上。讓我稍微自信起來的，就是一次次走上萬衆矚目的位置，當那些目光落在我的身上，我才感覺自己原來也是有價值的，也是能獲得愛的。”

——也是因為這樣，那時的她才會格外無法接受被人厭惡被人放棄。

“你當然能獲得愛，你都不知道，當你走在T台上的時候，你會發光。”莉莉摩挲着塞維勒斯的臉頰，想到自己在塞維勒斯記憶裡看到的場景，那時候的心疼和驚豔，直到如今都難以忘記。

這也是她想要再次看見塞維勒斯走上T台的原因之一。“想到我還能親眼看到那種光芒，我就很興奮。”她說。

“也許我無法回到那個時候的狀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