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
女人循聲轉過身,看到來人後眼睛都亮了起來。
“帕裡!”
她向着與她還有一段距離的男人驚喜而迫不及待地揮手,紅暈飄上了她的臉頰,在愛情的籠罩下她整個人似乎都因幸福而熠熠生輝。
被稱作“帕裡”的是一名年輕的金發男子,身着一看就價值不菲的高檔西裝——如果同有其他時尚達人在場的話會認出這是時下秀場的流行色咬鵑綠——全鞋面無縫線的素面手工牛津鞋锃亮,在袖管下若隐若現的銀鍊綠色表盤不難看出男人的搭配品味不錯,壓在西服外套下的領帶系得紳士而一絲不苟。
可以說,這是一個全身上下的每一處都透露着他優秀的素質教養與高不可攀的階級差距的人,但這個人卻并不有着一個“精英”的常規神态外貌——比如冷漠、嚴肅、傲慢、對普通人的鄙夷——而是笑着,笑得暖洋洋而閃閃發光,一副好像很樂意和每個人都聊幾句,願意傾聽平常人的傾訴并給出建議的好好先生模樣。
當然,很少有人真的這麼做過,不是因為他們敏銳到察覺出了這個人的笑意不達眼底,而是他“高不可攀的裝束”與“平易近人的神色”之間的矛盾,二者碰撞又混合,像深不可測的龐大漩渦一樣使人望而卻步心生畏懼。
帕裡斯通笑容滿面地向他的戀人招手,飽含寵溺地注視着她雀躍地小跑過來,卻又突兀地停在他兩步之外,有些怯生生地對他左瞧右瞧。
“怎麼了?”他的聲音裡含着笑意。
“你今天穿得好貴,是新衣服吧?”U眨了眨眼,笑容燦爛得驚人,“我可以抱上來嗎?”
帕裡斯通的眼睛更彎了,在陽光下流動着楓糖漿一樣的甜蜜色澤:“當然。”他上前一步擁住同樣前進了一步的U,低頭在她耳邊輕聲說:“這本來就是為你穿的。”
U的回應是又往他懷裡拱了拱。帕裡斯通悶悶地笑了幾聲。
“年輕人感情真好啊。”尼特羅會長笑呵呵地走來調侃,沖帕裡斯通擠擠眼睛,“難得看到你這副樣子。”
“會長。”帕裡斯通笑意不變地颔首,U聞聲從帕裡斯通懷抱裡掙脫出來,很不好意思地理了理蹭亂的頭發,也對尼特羅會長打了個招呼,又對跟在會長身後面色複雜的門淇笑了一下。
“要一起回去嗎?”尼特羅會長指了指停在一邊的獵人協會飛艇。
“你們先走吧,我這邊有私人飛艇。”帕裡斯通微笑着回答。
“也是,小情侶應該好好玩玩。”尼特羅會長了然地笑了兩聲,擺擺手告辭了。
門淇回頭使勁對U使眼色,卻在不小心接觸到帕裡斯通的的目光後趕緊回頭裝作無事發生。
U低頭用食指抵住嘴唇防止笑出來。
“我知道她,很有實力的美食獵人呢,是你新認識的朋友?”帕裡斯通一邊目送他們離開一邊問。
“算是吧。”U笑盈盈地答。
“你總是很擅長處理人際關系啊。”帕裡斯通的目光移回U的身上,眼睛彎彎又意味不明地稱贊。
“在人際關系這方面,我恐怕還有的向你學呢。”她微微擡頭迎着他的目光看過去,浸着笑的眼神既像崇拜又像嘲弄。
如果有人看到這一幕,大概會為帕裡斯通與U二人臉上的笑容的相似度震驚不已——難以言說的玄妙笑容,既非全然的真實,又非全然的假象,捉摸不透而意味深長。這也是他們最常挂着的表情,事實上與普通人的松弛無表情狀态是一樣的。不過如果問U的話,大概會得到這樣的回答:樂子人不都是這個表情嗎?
“确定嗎?”帕裡斯通笑了起來,真假參半地揶揄:“我是舍不得你被讨厭呢。”
“瞧,我想請教的正是這個。”
聞言U興緻勃勃地豎起一根手指,像學生仰視老師般地望着帕裡斯通:“你說,該怎麼在不傷害一個人的前提下讓他對你恨之入骨呢?”
“……”帕裡斯通頓了頓腳步,笑意也微微收斂,居高臨下地審視U微笑的面容。
“唔……不是讨厭,是真正的憎恨和憤怒……”U恍若未覺,如同追憶回味一般神色迷離而陶醉地補充。
“那是做不到的吧。”帕裡斯通很快又恢複了他平常的笑眯眯神情,以談論餐廳口味偏好的普通口吻給出回答,“那種程度的憎恨隻能建立在你毀滅他珍視的一切的基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