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ean Hit!”
不能的,U後跳拉開距離的時候,難得有閑心在心裡回答。果然,她很快又隻能被迫防禦和閃避。第二次,第三次……庫洛洛卻放棄了很多個可以給她緻命一擊的機會,隻是普通地對她拳腳相加,但接二連三的重擊讓她承受不住——她本就是以速度見長而疏于防禦。
血液從頭頂汩汩流下,流進眼睛讓視網膜蒙上一層紅綢,但是一切卻變得更加清晰——她趴在地上氣息微弱,卻陶醉地品味着從競技場中央空調吹出的冷氣,聽着近在咫尺的觀衆的呐喊,嗅到血腥味和汗水的氣味,感受着冰冷的地磚被自己的體溫和血逐漸溫暖的過程——活着的感覺,這瀕臨死亡的美妙體驗又一次出現。
真棒……她奇異地微笑,在這種感覺中這麼死去太幸福了。
忽然,一雙黑色的,上面有個古怪的黃色凹十字圓盤裝飾的鞋子停在自己臉前的一步之遙——U這才想起自己還有個對手,她順着鞋子和褲子一路看上去時,庫洛洛卻蹲了下來,不過仍然不能與倒在地上的她平視。
他灰色的眼睛比已經變得栩栩如生的世界更清晰。
“現在是3:9。”裁判也彎下腰問,“還能打嗎?”
U想說話卻隻無力地咳了幾口血。
“喜歡嗎?”庫洛洛突兀地開口,嘴角輕輕勾起,眼神卻依舊平靜而具有洞穿力,“這種感覺……”
他掐住U的脖頸将她從地面微微提起,使他們彼此能看到對方的正臉,望着她的黑眼睛,語調毫無波瀾卻不容置喙地又問了一遍:“你喜歡我給你的感覺嗎?”
U在對方的灰色虹膜上看到自己臉上蜿蜒的血迹與淚痕相交、淩亂的黑發黏在臉頰上的狼狽樣子,與庫洛洛的隻是稍有擦傷、依舊整潔幹淨的面孔形成對比。卡住她脖子的有力的手不具備殺死她的力道卻折磨得她難受,她努力擡起自己已經骨折的軟趴趴的手做出她清醒時肯定不會做的掙紮。
“不喜歡嗎?”庫洛洛若有所思,接着又微笑起來,加大了掐住她的脖頸的力度,“那這樣呢?”
他的灰眼睛緊緊地盯住U的臉,似乎隻是好奇她的反應,又像是帶了什麼她無法辨别的意味:“喜歡這樣嗎?”
U的眼前一陣陣發黑,原本就很嚴重的傷勢加上氧氣的流失已經讓她看到那扇虛無缥缈的大門正向她緩緩打開,黑袍的死神跨過重重墳墓遞來他的手:我來接你回家了,他說,在不屬于你的地方呆了這麼久,辛苦了,我的孩子……
“喜……歡……”她氣若遊絲,無意識地呢喃,半是身體上的痛苦,半是靈魂上的歡愉。
庫洛洛松了力道,手卻依然卡在U的下颌骨處,神色不明地看着她急促喘息的潮紅臉頰,漂亮的黑色眼睛卻如死人一樣毫無聚焦,似乎靈魂還停留在死亡的懷抱中沒有回歸身體。
“呃……庫洛洛選手,原則上天空競技場禁止虐待和折磨失去反抗能力的對手……”裁判遲疑地打斷了他的行為。
“……”庫洛洛沒什麼表情地看了裁判一眼,後者刹那間寒毛直立。
他的目光移回逐漸恢複意識的U的臉上,半晌後利落地揮出一拳,U當即吐血昏迷。
“Clean Hit!”裁判趕緊大喊,像是生怕說晚了庫洛洛改變主意了結U的性命,“3:10,庫洛洛·魯西魯挑戰成功,成為新晉層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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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天空競技場。
病床上被疾鬥的陀螺打得多處骨折的小傑與那個十年前的女孩的身影逐漸重合,雲古不得不捏捏鼻梁平複心情,将奇犽叫出去了解情況。
結果奇犽給出的“挑戰西索”、“享受生死一線的快感”等關鍵詞再一次刺激了雲古緊繃的神經,他也顧不得在談話中忽然脫下眼鏡歎氣有多不合時宜,他隻知道不這麼做他的情緒很可能再度失控。
至少這個小孩不想死,雲古無奈地告訴自己,這已經很好很正常了。
“雲古……先生,你……是想到了誰嗎?”奇犽敏銳地将雲古的反常表現與上一次的懷念眼神聯系到一起,探究而好奇地發問。
雲古也對這個問題并不奇怪,隻是神色複雜地低頭看向朝氣蓬勃的白發少年。或許可以告訴他們,雲古想,這麼多的巧合相似,來過此處的、相隔十年之久的三個人應當是有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