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認出來嗎？”小傑好奇又急不可耐地問。

“她化妝技術很好，不過……”雲古聳肩，“事實上是大家都默認包容下來了，裝作不知情。”

U的化妝技術最初是和西索學的。

精于打扮的魔術師捧着她的臉，給她描眉，拉出又細又長的眼線，讓她看鏡子裡幾乎全然陌生的自己，西索則像是仙女教母一般彎下腰将下巴擱在U的肩膀上，貼在U的臉蛋旁邊望着由魔術師裝扮出來的仿佛是魔術道具一樣的人偶少女——這一幕每當她後來自己化妝照鏡子的時候都會在腦海中浮現。

“我的女孩。”

U眨眨眼，望着鏡子裡的西索勾起唇角，琉璃一樣剔透的金色眸子轉向她的一側，纏綿的暧昧不清的目光通過鏡子折射入她的眼中，然後她的另一邊臉頰覆上魔術師指甲尖尖的飽含力量的神奇的手，U感受到滾燙的生命的熱度從那裡傳遞到四肢百骸，仿佛是魔術師的又一個将玩偶賦予生命的魔術。

“我的女孩。”他輕而緩地又念了一遍，似乎有意讓這幾個字在舌尖滾動一番，為的是将他的魔力注入其中。

那是一種奇妙的感覺，西索覺得起初有什麼物質從他的心髒處分泌，然後是噴湧而出，澎湃地激蕩在他的身體中，最後主導了他——像是伸縮自如的愛，他身側的女孩被黏住了，或者是他被身側的女孩黏住了，他克制不住地想要注意她，并對她産生一種難以言表的情感——想占有她、想愛惜她、想殺死她、想與她纏綿悱恻、想把她拆骨吮血、想用紙牌割開她雪白的胸口皮膚握住她鮮紅的跳動的心髒、又想剖出自己的心髒放在她精靈一樣純潔的手心裡……

愛，是愛嗎？

西索偏過頭用一種嶄新的目光描摹着鏡子外的女孩的側顔：謊言家的胚胎正在她身上緩緩形成，他感受到她逐漸誕生的人格中有他的一部分痕迹，她将像他一樣說謊、渴血、遊戲人間，她将像他一樣有趣而完美。

很神奇的感覺。

如果西索讀過《聖經》，他應當會這麼稱呼女孩——

“我的骨中骨，肉中的肉。”

U，捉摸不透變幻莫測的魔術師有一瞬間的眼神是如此深情，他的女孩，他的肋骨，他親手制作的魔術道具，他完成精彩魔術所必須的絕無僅有的搭檔……

一顆幼小的果實，西索想，得等到她成長為謊言家具有完整人格之後，等到那時，他或許會熱烈地追求她……

或許吧？如果他到時候還愛着她的話，西索眯起金色的眸子。

然而可憐的果農不會想到他自己栽種的果實長成之後是如何的招蜂引蝶，早已不屬于他這個栽培者了，還莫名吸引了一些浣熊老鼠之類的動物來偷吃。

更糟糕的是，這顆果實依舊是空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