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下一動,偷看了眼許百惠。
以前的經紀人是不允許他私下裡簽名的。
許百惠其實也不該同意的。
青年沒什麼反應,但是表情卻是溫柔的,他朝着粉絲微笑,眼睛像盛了細碎的星星。
他平日除了工作就是一個人待着,許百惠從來沒見過他這麼放松的樣子。
經紀人的心終究還是軟了,反正自家的藝人也就那幾個死忠粉,簽個名算了。
于是她繃着下巴點了點頭。
殷恪的注意力一直在經紀人那裡,得到了首肯,怕經紀人反悔一樣,飛快接過小姑娘手裡的筆,專注地看向姑娘的眼睛,長睫如鴉羽:“簽在哪裡?”
小姑娘來醫院做檢查,能摸出支筆就不錯了,哪還能找到紙,手足無措地四下翻找了一下,實在沒有辦法,小心翼翼地遞上自己的病曆本:“我隻有這個了……”
經紀人看不下去,她包裡有殷恪的照片,是《逢春》的定妝照,劇組給她寄了幾份。
她打開包,随手拿了一張遞給殷恪:“哝,簽吧。”
殷恪接過,看到照片的内容,握着筆的手指緊了緊,很快地簽好了名字。
小陳還沒見過殷恪給粉絲簽名,好奇地湊上前去。
龍飛鳳舞,每一個筆畫都很叛逆,和主人内斂含蓄的性格搭不上一點邊。
小粉絲接過簽名照,眼睛很亮:“這是《逢春》的劇照嗎,好期待——對了酒酒。”
殷恪的小名叫酒酒,粉絲人數雖少,卻都這麼喊他。
他一開始很抵觸,但架不住公司要求和包裝,也就默認了這個稱呼。
小粉絲也不管他回不回答,隻是一個勁的問:“《逐星》都兩年了,什麼時候能播啊。”
《逐星》是殷恪主演的一個小成本網劇,講的電競天才少年林逐星從一無所有到KPL大滿貫的熱血人生,由于題材和版權問題被壓了兩年都沒播出。
許百惠眼看着問得越來越離譜,朝着小粉絲溫柔一笑:“這些事我們也不清楚,得看劇方安排,好啦阿恪生病得休息了。”
小粉絲懂了她話裡話外的意思,懂事地點了點頭,小心地放好簽名照,開開心心地和殷恪道了别,離開了輸液室。
殷恪默默地看着她離去的背影,好一陣沒說話。
“行了,想什麼呢,以後你大紅大紫了,多的是這樣的粉絲。”許百惠拍了拍他的肩膀,話題一轉,“她提了《逐星》,我忘記跟你說了,《逐星》定檔這個月24号,正好在你拍《天窗》的時候。
“《天窗》這一期首次采用直播方式拍攝——到時候我們會把《逐星》和《天窗》一起預熱和宣傳,你在綜藝裡記得提一嘴——别太刻意。”
她這話的信息量實在巨大,殷恪聲音很低:“《逐星》要播了?”
當年他和謝行之鬧掰,對方非但卡他的資源,還要左右他的待播劇,一時間很多劇連配角都不敢用他。
《逐星》就是受害者之一。
殷恪從來沒想過,林逐星能有窺見天光的那一天。
葡萄糖溶液見了底,許百惠找護士來給殷恪拔針,語氣頗有點小傲嬌:“《逐星》那點事不算大事,請幾頓飯就解決了。”
她說得輕松,殷恪卻知道,斷斷沒有那麼容易,不然當年整個劇組也不會僵持了一年,最後選擇了放棄播出。
“謝謝百惠姐。”拔針的地方溢出了一點血,護士小姐姐利落地收好藥瓶和針頭離開了。
“謝什麼啊,劇是你自己拍的,沒有代表作接不到新劇和代言,不然我也不會費心去把這麼久的劇擡上來。”許百惠站起來,視線放在了殷恪的身上,
“别想那麼多,《天窗》的知名度很可以,你這幾天把往期的看一看,等拍完《逢春》,馬上就得拍。”
殷恪應了一聲,鐘點工阿姨的電話卻播了進來。
阿姨一般不給他打電話,每天就中午或者下午去幫他打掃衛生和喂貓。
殷恪心裡頭一緊,不詳的預感生起,他接聽了電話。
“殷老師,咕叽不見了。”終點工阿姨的聲音很着急,“我上午給咕叽添糧的時候以為咕叽在哪裡睡覺呢,下午想起了東西落在你家了,回來之後發現咕叽一點糧都沒動。
“我以為它生病了,卻怎麼都沒找到它。”
咕叽是他那隻很懶的布偶貓。
平日動彈都不動彈,怎麼會丢了?
殷恪一着急,胃又劇烈地疼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