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雲初是在病房裡醒來的。
天花闆幹淨一塵不染,鼻尖能聞到淡淡的酒精味道,他偏頭看向手背,上面還紮着針。
朱助理守在一旁,見他醒來,頗為着急:“我找了你一晚上,還好殷老師聯系了我,昨天下大雨,怎麼這麼不小心。”
他沒理會朱助理,四處看了看,沒捕捉到殷恪的身影,這才遺憾地收回了視線。
自己在想什麼呢。他跟人家又不熟。
昨天着實是個意外,他太介意當年那隻瘸腿的小布偶貓,每每提到此事,總要發好大一陣火。
昨晚謝行之給他道了歉,謝雲初的脾氣發不出去,憋得難受,氣火攻心,可憐巴巴地暈了。
個中始末謝雲初不可能和朱助理說,他撐起身子,冷漠道:“知道了,還有什麼事嗎?”
“還有就是謝總說,你如果不想去《華妝》的話,也不強求。”
謝雲初這擺爛性子,謝行之同意他走,他自然會毫不猶豫地撂挑子不幹,謝行之這是拿捏住了他。
以前謝行之做出的決定從來不會收回,所以說,他哥當年天天往R市跑,追求的那個人,會是殷恪嗎?
穿着病号服的青年嘴唇發白,神情卻是淡漠安穩的。
很快,他揚了唇,表情溫和:“我為什麼不去?”
朱助理略感意外,并沒問出口。
他擔心謝雲初的身體,給他辦理了住院,謝雲初卻并不受他的好。他撐起身子坐直,薄薄的眼皮下垂,吩咐道:“去給我辦理出院吧,不想住了。”
朱助理不疑有他,走出病房,迎面卻看到了前來探病的謝行之。
謝行之穿着正裝,大概是開完會過來的:“怎麼回事,這麼不小心。”
朱助理一定事無巨細地将事情彙報給了謝行之,此時謝行之多問了一句,并沒打算得到什麼答案。
謝雲初果不其然一言不發,隻垂着眸子盯自己手背上的吊針,視線順着細管上掃,然後落到了隻剩三分之一的藥水瓶上。
“多休息幾天吧,《華妝》那裡我找人替你。”
他無疑是有私心的,謝雲初最近和殷恪走得很近,他不喜歡。
誰知道謝雲初這次并不聽他的,彎眸笑了:“哥,不用,我身體很好。”
“朱助理都說你昨天發了高燒。”謝行之說話向來沉穩,黑色的眸子裡是平靜和不容置喙,“先好好休息吧。”
謝雲初的火氣沒由來又上來了,他的眉眼很冷,表情近乎是無語。
猝不及防的,他的左手用力拔掉針頭,往地上一扔,冷笑着看一眼謝行之。針頭因為大力彎折了一截,戳在地上,還在冒水。
“我幹什麼,好像不用聽你的吧?”謝雲初深褐色的眼睛常年含情,不笑也帶三分溫和,哪怕是灌人酒的時候,也是随和的。
此刻卻猛然起了不快,裡頭盛了陰沉,像是山雨欲來。
謝行之第一次見弟弟發這麼大的火,臉色雖是不虞,但還是沒有說話。
“……”謝雲初終究還是不願意撕破臉皮,見謝行之不說話了,他歎了口氣:“哥,對不起,但是我想去。”
他想和殷恪待在一起。是私心。
而以前,謝雲初什麼都擁有了,沒什麼不值得失去的,自然也就不願意反抗什麼。
青年盯着自己還在往外冒血的手背,傷口處青紫一片,如同雨後凄豔的紫薔薇。
其實這幾天還挺忙的,一天連上一天,不得消停。第二天恰好是《華妝》的開機儀式,謝雲初早早起床,對着鏡子換了好幾身衣服。
劉媽已經捂着胸口差點第三次暈厥,看着桌上的早餐連連歎息:“哎唷,怎麼弄成這樣,八點了少爺,快要遲到了。”
少爺怎麼可能有上班時間,自顧自地對鏡貼了半天花黃,總也挑不出喜歡的一身。
——索性拍了照片,發給了沈蘊川這個騷包。
騷包本人還在發春,冷不丁收到了基友的信息,點開一看竟然是好幾張各種角度的大圖。
他手速飛快,在大腦反應過來之前給謝雲初回了信息:“抱歉,不搞基。”
Itial:……
Iitial:你不搞基你在綜藝現場就跟初二搞上了?
楚言時在家裡排老二,圈裡的朋友都跟他叫初二。
川流不息(單飛版):哦哦那咋了,所以幹什麼?
Itial:……
他耳朵稍稍發紅,覺得自己這副單相思的模樣實在是不堪入目,強壯鎮定地回複道:哪身好看?
川流不息(單飛版):……我幫你問問殷恪。
Itial:問他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