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心髒被驚得一顫,但見那眼神轉瞬即逝,又挺了挺胸,喝道:“你瞪誰?”
連玉接道:“瞪你咋得?”
話落,内心瞬間閃過一個碩大的“艹”,嘴瓢了!
在前世,她們隊友之間經常這麼玩梗,現在把嘴給玩秃噜了!
“臭丫頭找死!”
這大漢立馬暴跳如雷,一隻蒲扇般的大手沖着連玉的臉扇了過來,連玉趕緊擡手去擋。
“啊——!”一聲慘叫。
連玉醒過神來,草,忘記手裡握着筷子了。
此時一雙筷子穩穩地插在大漢手心,大漢已痛得握住手腕,跌倒在地。
連玉暗罵,今天這是出門沒看黃曆,真是黴運罩頂。
她蹭地一下從凳子上站了起來,趕緊認慫,準備上前查看一下傷勢,并關切道:“大爺,你沒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然而,此時,兩名大漢已圍擁過來。
一人急急扶住地上的大漢,凄厲大呼:“大哥!大哥!”
另一人卻擡手向連玉抓來,怒喝道:“臭丫頭拿命來!”
連玉趕緊雙足蓄力一蹬地面,往後跳出,避開了此人的魔爪。
擡頭定睛一看,隔壁桌已有人掀開桌子旁的一個籮筐,筐内赫然竟是數十把寒光凜凜的寬背大刀。
他們一人一把刷刷抽出,寒光閃閃便向着連玉砍來。
連玉現在隻想怒罵一句,他碼的,不講武德,給我來一把高能機關槍,送這幫東西去見見閻羅王!
俗話說,一寸長一寸強,連玉手無寸鐵,又是短胳膊短腿的小孩,加上前世習慣了使用槍支炮彈,近身武技一般,全靠力量加持,此時真心做不到空手接白刃。
未近敵人之身,就要被大刀當瓜切了。
如今,隻能趁着嬌小靈活,在大堂内左鑽右蹿,尋求生機。
忽然,她跳上一張桌子,擡頭正好與二樓的孟澤深四目相接,眼珠子滴溜溜一轉,開口大喊道:“爹快救我!”
“爹!你再不出來,我就要被砍死了!”聲音嘹亮,在鬧哄哄的酒樓内清晰可聞。
樓上兩人本來正在看熱鬧,一句話便被拉入戰局。
樓下已經有人虎視眈眈地看向他們。
傅衡挑眉笑道:“阿深,這丫頭喊你爹呢?還不快去幫忙!”
孟澤深身子往前一探,看着樓下雞飛狗跳,一灘混亂,沖連玉笑道:“我可生不出你這麼大的女兒!”
“莫要想着禍水東引了,快快逃命去吧!”
傅衡看熱鬧不怕事大,繼續慫恿道:“阿深,真不下去救上一救?”
孟澤深搖搖手中折扇,笑道:“不用救,這就是個混賬,死不了!”
傅衡一臉詫異:“你認得這丫頭?”
“有過一面之緣,今日上午,她在城外剛綁了一個爹,摸走了銀子,正巧被我看到了。”
又道:“她的爹可不是那麼好當的。”
“啊?沒想到這小丫頭長得跟朵出水芙蓉似的,幹淨純真,竟然如此滑頭。”傅衡不由得感歎,“這亂世呀……真是妖魔鬼怪頻出!這麼小的孩子都要成精了!”
孟澤深手中折扇輕敲一下欄杆,往下一指,開口道:“你看!”
此時,連玉已經發現這金大腿心腸着實的冷硬,今日怕是不能借着這個機會,賴上去認個爹,抱大腿,吃大戶了。
再次從兩個大漢的絞殺之中跳出,連玉忽覺有氣力不支的迹象。
看來,現在再不逃走,恐将難以脫身,她瞅準前方一扇被打掉了的窗戶,左躲右閃,不着痕迹地慢慢退向窗口,最後一個借力,假裝被大漢打出酒樓,飛身而出。
人在大街上就地一滾,立刻站了起來,擡腳往人群中鑽去,腳上的兩隻鞋子已不知被甩去了何方。
她赤着腳丫子一頓狂奔,剛才那數十大漢,也舉刀追了出來,一路跟在後邊浩浩蕩蕩。
連玉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震驚不已,這到底是個什麼世道,拿着兇器街頭追殺都沒有官府出來管的?
她再次加快速度,拐入長街旁的一條橫巷之中,繼續在縱橫交錯的橫巷之中逃蹿。
在橫巷中七拐八拐,半個時辰後,聽得身後漸漸安靜下來,不再有追擊的腳步聲,于是慢慢停了下來。
連玉扶着路旁的青牆,大口喘息,心道:終于把這幫牲口甩掉了。
此時她手腳發軟,又餓又渴,忽又想起那一桌飯菜來,才剛吃了幾口,便貢了土地爺,着實可惜。
“咕噜~”肚子也高聲抗議起來。
太餓了,得先去買幾個肉包子,稍微墊一墊。
連玉把手伸向口袋一摸,扁扁平平,空空如也。
那幾兩碎銀已經不知在打鬥中掉到了哪裡?孝敬了哪位彎腰人士,連一個銅子都沒有剩下。
連玉考慮要不要沿着來路,再悄悄回去找一找,這麼久了,那幫人說不定已經走了。
她剛擡起腳,一陣刺痛從腳底傳來,疼得她滿頭熱汗之下,霎時間又浸出一層冷汗。
低頭彎腰一看,隻見兩隻腳不知何時,已被劃了數條口子,由于跑得太久,血都已經被滿腳的泥灰止住了。
看起來慘不忍睹。
現在隻能先找個有水的地方,弄點水解解渴,再好好清洗一下腳底的傷口。
她豎起耳朵,催動耳朵向遠處聽去。
吱呀~砰咚~嘩啦~
前方不遠處傳來木桶在井中打水的聲音,應該就是最近的水井所在。
連玉忍着腳底的劇痛,手扶着青磚牆,一瘸一拐地向着前方水井走去。
剛走至拐角,一陣虛影閃過。
“砰!”
連玉雙眼一黑,軟軟地倒了下去,歪躺在地上不知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