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柳霎時間羞紅了一張臉,拿手中的香扇去打連玉:“你個毛丫頭,連我也敢打趣。”
連玉一側身,躲過了拍來的扇子,咯咯咯直笑:“姐姐,你再打,我可不說了。”
雲柳正了正身子,收了香扇,說道:“别滑頭,快講。”
連玉站起來,假模假樣地起了個範,清咳一聲,闆起小臉,說道:“話說,姐姐的這位恩公,姓傅名衡,出身雲京魏國公府,現任咱們浦州長史。”
雲柳聽完,眼眸低垂,歪回了榻上,整個人失了剛才的鮮活勁,透出一股失落,口中低聲呢喃:“竟是國公府的公子呀。”
連玉看了她一眼,使勁清了清嗓子,還在那裡端着架勢,說道:“我的大消息還沒說呢?”
雲柳哼道:“你還有什麼消息?快快說了,回去睡覺。”
“姐姐,你前幾天不是還遺憾沒見過淮南公子蕭霁川嗎?你猜今天跟傅大人一起在春水廳裡的是誰?”連玉一臉得瑟地問道。
“你胡說八道什麼,怎麼可能是蕭公子,蕭公子明明已經……”雲柳蹙起兩彎柳葉細眉。
“嘿,當然不是蕭公子了,但是,是與他齊名的朔北孟公子呀!姐姐,驚不驚喜?看不了蕭公子,看看孟公子也行呀,不都是名揚天下的貴公子嗎?”連玉一臉興奮地盯着雲柳,想從她臉上看到震驚、喜悅、不敢置信的情緒。
結果卻令她非常失望,雲柳隻是初初聽到的時候,瞳孔微微擴張了一下,很快又恢複,還是懶懶地歪在榻上:“那等他再來的時候,倒是可以領一領他的風姿。”
連玉眨了眨一雙無辜的大眼睛,心道:你這個樣子,看是并不是很想領呢。
雲柳也沒看她,揮了揮手道:“太晚了,我要歇了,你先回去吧。”
連玉行了個禮,道過晚安,正要退出去,就聽到頭頂幽幽地傳來一聲,“明天早上我要考察你的功課。”
嘭!絕殺。連玉心裡的小人瞬間中槍倒地,鼻孔流血。
此時的傅衡和孟澤深正坐在街邊的一處面攤上,再加上寒竹,一人面前擺着一碗熱氣騰騰的清湯面。
傅衡緊鎖着眉頭,拿起筷子戳了戳碗裡的面又放下,長長地歎了口氣,剛要說話,又瞥了一眼旁邊正在案闆上忙碌的老漢,和隔壁那桌吃得熱火朝天的青年漢子,又忍了忍,把頭湊到孟澤深的耳邊咬牙道:“你說請我吃夜宵,就是吃這個?”
孟澤深對他的别扭視而不見,笑道:“對啊,怎麼了?傅大公子吃不下?”
傅衡趕緊用一根食指放在嘴邊,噓了一聲,道:“小點聲,别讓人聽見,多不合适。”
他雖然從來沒吃過這麼廉價的東西,現在看着也實在是下不去口,但肯定是不能說出來的,這要是讓做面的老漢聽見了得多傷人家的心,還有對旁邊那吃得不亦樂乎的漢子們也很不尊重。
孟澤深微微一笑,說道:“你還是這麼善意泛濫,這麼多年了也沒變,難怪你祖父對你一直不放心呢。”
小時候,他們一幫小子在雲京城亂竄的時候,他們在前邊偷人家的果子,傅衡就在後邊偷偷地往樹下放銀子,也不知道那些銀子,最後都到了誰的手裡。
“我這不是善意泛濫,我這是有教養。”傅衡撇嘴,不服氣道。
“有教養,你就快點吃了,記得吃光,不要辜負老漢做面的辛苦。”孟澤深拿起他剛才放下的筷子,硬賽到他的手裡,威脅道:“需要我喂你吃嗎?”
傅衡心底狠狠地惡寒了一把,立刻回道:“不用,我自己吃。”說完便挑起一筷子面快速地塞進嘴裡,咀嚼了兩下就咽下去,又一筷子接上,最後連湯都喝光了。
孟澤深慢條斯理地挑起一撮面,輕笑道:“怎麼樣?不錯吧。”
傅衡點點頭,道:“還行。”
“民間好吃的東西多了,是你們這些王公貴族太不接地氣。”孟澤深說完,優雅地吃起碗中的面來,像是在吃什麼山珍海味一樣認真。
傅衡看着他這做派,哼道:“你不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