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吃完夜宵,散着步子向雲來客棧走去。
夜晚的長街,空蕩又寂靜,一輪圓月挂于空中,灑下一地清輝,在三人身後拉出長長的影子。
寒涼的深夜,肚子裡吃進去一碗熱乎乎的湯面,整個人都暖了過來,倍感舒服。
孟澤深回過頭,看了一眼遠處的面攤,老漢依然在忙忙碌碌地煮面,湯鍋裡升騰起來的袅袅熱氣遮住了他的面容,前方的飯桌上又來了兩撥客人,在昏黃的燈光下,呼
噜着熱面,嬉笑着聊天,熱鬧,溫暖。
這一盞昏黃的燈,為多少人指過路,這一碗熱湯面,慰藉過多少深夜裡的人。
傅衡見他往後看,也跟着轉頭看過去,隻見除了剛才那個面攤,長街上什麼都沒有,開口問道:“你看什麼呢?”
孟澤深轉回頭,笑道:“想再回去吃一碗。”
傅衡嗤笑一聲,不再理他。
走出了十來步,他忍不住又感歎道:“沒想到,這小小的浦州城,都有閹狗田真的爪牙。”
孟澤深搖着玉骨扇,道:“浦州可不小,是你看不上而已。它雖然地域小,但是有碼頭,來往轉運貨物量非常大,是個富庶之地,絕對能評個中上之州,是個撈财的好地方,田真怎麼可能放過。”
傅衡驚異道:“祖父還給我挑了個好地方?”
孟澤深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回道:“老國公,用心良苦。”
傅衡道:“哎!我對這個又不感興趣,好地方也不想來。”
孟澤深問道:“你這樣的身份不恩蔭入仕,想做什麼?”
傅衡躍躍欲試道:“我想從軍,上陣殺敵。好男兒自當熱血沙場。”
“慈不掌兵,你聽過嗎?”
“祖父也這麼跟我說。”傅衡一臉的失落。
孟澤深看着他耷拉下去的腦袋,開解道:“現在這個局勢,你也不适合從軍,中央軍掌握在閹宦手中,各地藩兵自成體系,各有想法。你不管是去中央軍還是去地方藩軍,都是給别人送了個人質,拿你來利用魏國公府。”說着,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勵道:“你今天很厲害啊!長史大人,除暴安良,救民于水火。”
傅衡聽了這話,忽然擡起頭來,凝視着孟澤深;“我覺得你是在嘲諷我?”
孟澤深微微一笑:“你的覺得錯了。好了,回去吧,我已經到了。”他阖了手中折扇,往上指了指,傅衡擡起頭看去,赫然是雲來客棧那刻着四個灑金大字的黑檀木牌匾。
沒想到說着話,這一路上的時光過的這麼快,他頓住腳步,道:“今日這場掃了興,回頭咱們再去補一場。”
孟澤深點了點頭,這雲柳姑娘的琵琶确實是一絕,當得起琵琶大家的稱号。
第二日,連玉起了個大早,拿着一根樹枝,自己一個人在院子裡比劃來比劃去,像是在跳舞,又像是在舞劍,有那麼點模樣,又不流暢。
她現在每天都吃的很飽,體内能量充沛,對睡眠的需求也少,一天三個時辰的睡眠就足夠。
之前,早上起來也沒事,她就賴在床上,在腦子裡整理前一天晚上在樓中聽到的信息。
今日,可算是讓她尋到了一件趣事,一早起床就耍上了。
她是在模仿花容姑娘表演的劍舞,看昨晚傅衡和姓孟的從二樓跳下去,跳的那麼輕松,看來這個世界的高手都是會功夫的。
她現在接觸不到能跟着學功夫的人,就先拿花容姑娘的這段劍舞先練着。
武與舞是相通的,劍舞最然看着柔美,如果抛開了她的表演成分,其實也是一套劍術,隻是不知道實用性如何,她有力量加持,可以化柔為剛,想來應該有些用處。
等到梅雪和黃莺一起從廚房取了早食回來的時候,連玉已經把這套劍舞練了三十多遍。
一入園中,隻見一身紅衣的小姑娘,手握一根三尺長的樹枝,在花叢小徑中旋轉、跳躍、左刺、右劈,激起無數片牡丹花瓣在空中繞着她飛舞起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