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莳漁淡定的收起畫卷,站起身:“那等我整理好下一批再來找肖先生。”
這次倒輪到肖狂驚訝了,他本以為小姑娘總會陰陽怪氣他幾句,明顯到那麼平靜。
不過他面上沒有表現出分毫,隻是看着手中的零件點了點頭。
上了馬車,她讓車夫送她到京城的長街上。
在買菜的路上,意外的看到孫怡在原來的位置擺攤賣着馬蹄糕。
原本少女樣的垂挂髻如今都已盤上,簡單的在頭上插了一根木質發簪。
“蘇姑娘!”
孫怡也看到了蘇莳漁,開心地揮了揮手。
“好啊!結婚了也不請我吃一杯酒。”
孫怡笑的有些不好意思:“有些特殊原因,就沒有辦婚宴,下次有機會一定會補請蘇姑娘的。”
聽到這話,蘇莳漁忍不住皺眉。
在這個時代,婚宴的豪華程度和對新婚妻子的重視程度成正比,而孫怡竟然連婚宴也沒有辦。
許是看出她的所想,孫怡連連擺手:“夫家沒有不重視我,兩家人也一起吃了飯,隻是是不太适合辦婚宴。”
孫怡笑的一臉嬌羞:“蘇姑娘您放心,郎君他待我極好,本來爹娘都不再同意我出來擺攤了,讓我早日在家相夫教子,是郎君他說服爹娘,他願意支持我。”
聽到這話蘇莳漁笑了起來,看這孫怡的表情如今應是過的蜜裡調油,極為幸福的:“所以到底是哪家姑爺這麼好福氣能娶到如此能幹的嬌美娘?”
“蘇姑娘就莫要打趣我了,是……。”
“娘子。”
孫怡一臉驚喜的側過頭,連攤位也顧不上了,将男子帶到蘇莳漁的跟前:“郎君,這就是我和你說過的蘇姑娘,得多虧她,才讓我沒有嫁給老大爺做第七房小妾。”
這男子鄭重的向蘇莳漁行了一禮:“多謝蘇姑娘才讓我沒有錯過我家娘子。”
男子擡起頭,竟是一隻獨眼,蘇莳漁神色如常,笑眯眯道:“主要是你倆有緣份,我看啊定是月老給你們牽的紅線呢。”
拿着孫怡硬塞給自己的馬蹄糕,回去的路上蘇莳漁的笑容才漸漸隐去。
她知道這個獨眼男,當時沈媒婆問她要自己手頭上的資料,她給了些整理出來的劣質男,其中就有這獨眼男。
他是劉家的大郎,名喚劉達,他們家中僅有他一子,因為右眼的缺陷從小就被人嘲笑。
據她調查,劉達家是經營煙火生意的,雖然店面不大,在海城也算是步入小康家庭。夫妻倆因忙于生意,放幼時的劉達一人在家玩弄煙火棒時,不小心炸傷了自己的眼睛。
據她所知,劉達的娘親在他十歲時曾懷過孕,不知為何卻流了産,曾有謠傳說是劉達以命相逼讓娘親堕胎,怕有新的孩子,爹娘會厭棄他是個殘疾。他娘親也因為愧疚小時候沒照顧好他而同意了。
她做媒婆的一般不會把一些謠言當成主觀判斷,隻是這劉達曾多次毆打嘲笑他殘疾的人卻是事實,很多都被他爹娘用銀兩打發了。
明明一個非常介意自己瞎掉的右眼,甚至連婚禮都不肯辦的人。卻不肯把他的殘眼遮住、明晃晃的讓所有人看到。
這種人自卑又自傲,最是敏感偏執。
蘇莳漁的眼裡止不住的擔憂,但想着劉達能支持孫怡的事業,甚至一起幫忙收攤,或許她的推測也不完全正确。
在現代的确也是有相互救贖的人,摒棄了自己灰暗的念想,變成非常好的人,過上幸福的婚姻。
希望他們是後者吧。
接下來的幾天,蘇莳漁都在收集未婚姑娘的資料,并把她們分類好。
她第一日給肖狂帶去的都是身形瘦弱的姑娘,但身高,脾性各異的。
第二日帶去的統一的點是較豐滿的姑娘,第三日便是家裡條件較差的姑娘。
漸漸的肖狂也意識到她根本沒指望他會直接看上哪家姑娘,隻是在用篩選的法子選出他喜歡姑娘的類型。
通過這幾日的收集,蘇莳漁也大緻知道了肖狂的喜好,喜歡瘦弱高挑,眉眼溫和,有主見最好動手能力還比較強的姑娘,倒是不太在乎姑娘的家裡條件。别說,就他這樣的條件,這要求還挺高,怪不得這個歲數還單身。
不過這個條件的姑娘好像挺像她見過的一個人,隻是最近了解的姑娘實在是有點多,她特意連夜翻了畫冊和資料,也沒找到能徹底對上的姑娘。
不過通過這陣子的相處,蘇莳漁也多少對肖狂這個人有了更多的了解。總的來說他除了歲數大了點,對機關術沉迷了點,邋遢了點,也勉強算是個良人吧。
她後面幾次的拜訪,這肖先生也總算是有點待客之道了,給她準備了些茶水和糕點。有時,還會讓她測試他新做的小玩意,其實做的已經很完美了,單純就是拿着給她玩的。
她看他做木甲人有好奇地方問他時,他也完全沒藏私,都很細緻用最簡單的話語講給她聽,倒是叨叨叨個不停,能感受到他在這方面的熱愛。
也會旁敲側擊的問尹三的進度如何,在她看來就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人。
但凡相處久了,能走進他内心,便能好好相處,定是個能将你護在身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