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看尹三吃飯真的是一件賞心悅目的事情,甚至是夾菜的動作都像是訓練很久才能這麼優雅而自然。
她微微側頭就能對上他上挑的眼尾,骨節分明的手指握着玉筷,兩者交相輝映,甚是好看。
吃飯的時候靜默而又認真,不笑的樣子莫名給人壓力和兇狠。
無端的,蘇莳漁看他這樣子就想戳破他的氣泡:“你不好奇我給肖先生說媒說的怎麼樣麼?”
握筷的手微微一頓,似是沒想到她會在吃飯的時候說話。
尹三放下筷子,正襟危坐:“肖前輩有找到心悅之人麼?”
“就他那挑剔樣!活該到現在還沒有找到妻子!”
雖尹三沒有再接話,但蘇莳漁如常所願地看到他整個人的氣質都柔和下來。
心滿意足的繼續吃着面前的佳肴,從肖狂那直接過來蹭飯還真是對了。
在這個時代連調味料都很少,燒出來菜的味道一言難盡,歸雲棧不愧是第一酒樓和客棧,這裡的菜色香味俱全,這是她穿越過來吃的最滿足的一頓了。
飯後,蘇莳漁手拿着盛有柘漿的玉杯,快樂地搖晃着雙腿,這甘蔗榨成的液汁清甜可口,愈發覺得自己來對了:“尹三,你的木甲人做的如何了?”
話音剛落,蘇莳漁就被尹三帶到他專門制作木甲人的客房中,不同于上次看到的分散零件,一個木甲人已組裝完畢,站立在房間的最中央。
這幾日肖狂對她普及了不少如何做木甲人的知識,知道尹三已經剛上完色了。
這木甲人的身高隻有她的一半,蘇莳漁彎腰上下觀察:“它能動了麼?可以挂着肖先生的信息在街上溜達麼?”
尹三按了木甲人頭頂處的按鈕,這木甲人斷斷續續的動了起來:“他關節處的運動還不是很流暢,并且隻會走路,無法再做出其他動作了。”
“尹三,你在機關術上沒有師父麼?不一定要執着肖先生吧,可以叫其他先生幫你看看。”
“我生于都城的世家中,家中人一部份認為機關術危險不分敵我,易喪命,還有一部分覺得的機關術就是制造小玩具,屬實是玩物喪志。他們都不支持我學習機關術。”
尹三低頭看着依舊走的艱難的木甲人:“機關術早已失傳了,很多技術我也都是從古籍中學習而來,肖前輩傳言是墨家的傳人,是唯一精通機關術之人。”
“天哪!那你很厲害诶!!!”蘇莳漁捧臉對着尹三,表情動作都很誇張:“光靠書籍你就能自己研究出來會動的木甲人,簡直是天才!”
尹三微怔,他低頭看着蘇莳漁,想從她的表情中看出恭維,可這真摯的誇贊卻實實在在地傳過來。
他身為景國的三皇子,自然是有不少奴仆和臣子明面上誇贊他手巧聰慧。
可他怎麼會不知道他們暗地裡怎麼說他的,軍事才能和武功不如他哥,論才華不如大皇子,論交際能力也不如四皇子,他隻是一個喜歡做小玩具的無用之徒。
連父皇也說他不堪大用,母妃和外公也歎息他不如大哥,對他從不抱希望。
就連肖狂在選徒弟的時候也是一眼看中大哥,哪怕大哥逝世了,他特地前來拜師,他知道肖狂早已認出他來,可要不是眼前的姑娘,肖狂根本就懶得搭理自己。
尹三心裡清楚,肖狂也是覺得他天賦不如哥哥,沒有教導的必要。
可眼前的姑娘不一樣,他好像不管做什麼,都能輕易從她這得到誇獎。
内心那些刻意不想去在意的東西,仿佛被劃開了一條細細的裂縫。
蘇莳漁覺得很好玩,明明眼前的男子身份高貴應該不缺誇獎,可每次聽到她的贊美好像都會顯得很無措。
雖然他的臉色如常,不笑的時候嘴角自然向下有點兇相,可是她還是看到他耳根處染上了紅暈。
蘇莳漁看看尹三,又看看隻到他大腿處的木甲人。
此時的木甲人還在哒哒哒的走着,這兩位的反差莫名戳中了蘇莳漁的笑點:“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笑的開懷的蘇莳漁,尹三的嘴角也不自覺地向上,抓了抓自己的頭發:“蘇姑娘,很喜歡誇獎人。”
蘇莳漁雙手交叉:“才不是,我才不是誰都誇獎,我是真的覺得尹三很厲害,這幾天我拜訪肖先生的時候,他有和我說一些木甲人的原理構造,光是聽聽我就頭大,不要說你隻是光靠書籍就能做出來!”
蘇莳漁擡頭,看向尹三的眼睛,他的眼眸很深:“就說肖先生,你看我何時誇過他,明明條件一般還挑這挑那的,要不是我職業素養夠好!我絕對教他如何認清自己!”
尹三看着表情表情鮮活的蘇莳漁,眼神也不自覺地柔和下來:“肖前輩這一生都緻力于機關術上的研究,對于其他隻是不在意。”
尹三像是想到什麼般:“一起拜訪肖前輩的那日,我本和蘇姑娘說過曾有一姑娘追着肖前輩拜師,那晚蘇姑娘應該睡着了沒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