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時,仙留樓包廂内。
顧父顧母坐在主位上一臉挑剔地看着布菜的曾苒苒。
“曾小娘子,往後在我們顧家,息婦是沒有資格上桌的。”顧母端坐着,刻意擺出主母的姿态。
曾苒苒握着筷子的手頓了頓,強硬擠出微笑,卻說不出一句話。
“顧大娘子,今日來主要是商讨您家可以出多少彩禮,這樣我也有更多的條件去與曾老爺說媒。”
“曾小娘子家大業大,應是看不上我們這點彩禮。”顧母頓了頓:“我們顧遠是個要奮進的孩子,往後高中狀元,曾小娘子的福氣自然是在後頭。”
“所以顧大娘子打算給多少彩禮呢?”蘇莳漁擺起職業微笑,不罷休地問道。
“你這媒婆聽不懂話,曾小娘子自小被寵壞,想來是不會照顧夫君的,可憐我們顧六郎看上曾小娘子,我這做娘的也不好棒打鴛鴦的事,娶曾小娘子進門已是莫大的恩賜,我想曾小娘子也不好意思再要彩禮了吧。”
“我這醜話就說在前頭,我家六郎今後的仕途免不得錢銀上的打點,曾小娘子自是要多帶些嫁妝幫襯着夫家。”
“等六郎高中狀元後,自是不會忘記老丈人家,會好好提點歸雲棧的。”
顧母的這一頓輸出其實在蘇莳漁的預料中,但她從來沒給曾苒苒打過預防針,是以她現在的臉色已極差,連表面上的微笑都快挂不住了。
“我記得顧公子連童試都未過吧?現在說狀元似乎早了些?”
“咳咳!現在能過童試鄉試的哪個不是塞了錢銀給考官的,六郎就是太老實了!”顧父沉聲道:“到時把錢銀堆上去,再以六郎自身實力,考個狀元自是簡單的很!”
蘇莳漁面上不顯,但心裡松了口氣,還好這家人蠢笨,以為吃定了曾苒苒,就直接把本性暴露出來。
‘啪!’,曾苒苒一拍桌子:“顧郎才不是需要靠錢銀考取功名的無用之徒!作為他的爹娘!你們怎可以這樣辱沒他!”
他們說她不會照顧人,沒人真心願意娶她也就算了!這些她都能在蘇媒婆這裡學,努力做一個好娘子!
但就是不該這麼說顧郎,他才華絕絕,是最好的郎君,才不是那些俗物。
曾苒苒的一番話讓顧父顧母的臉色變得精彩萬分,明明是在反駁他們,可卻是誇自己郎君,一時間不知說什麼好。
蘇莳漁看了眼始終沒有說話的顧遠:“還望二老見諒,曾小姐實在是心悅顧郎的緊,舍不得旁人說他半點不好,這才着急沖撞二位。令郎真是好福氣啊,即将能娶到滿心滿眼都是他的女娘。”
“哼!”蘇莳漁的話讓他們臉色稍霁,随即又變得更加高傲起來。
曾苒苒依舊站着,看着未曾幫她說過一句話的顧遠,鼻腔發酸。
還有顧母赤裸裸對她打量的神色,宛若在看一個貨物般,從小到大都沒受過如此大委屈的曾苒苒終是忍不住沖出包廂。
顧遠見狀正想追出去。
被顧母喝制住:“坐下,曾苒苒還沒嫁過來,就敢甩臉色離去,你如今追出去助長她焰氣,等嫁過來,可不是要掀了我們顧家的房頂!”
“你娘親說的對!這曾苒苒就該好好敲打敲打,以免往後爬到你頭上。”顧父也在一旁附和道。
“這一桌菜總得有人付賬吧!”顧遠瞄了蘇莳漁一眼,從牙縫處擠出這句話。
他不發話自然也是想讓爹娘給曾苒苒下馬威,再由他出馬安慰一番,可不就穩穩拿捏這傻子。誰知這千金大小姐如此不中用,短短幾句話就受不了了。
蘇莳漁依舊面帶微笑,裝作沒有聽到顧遠說的話。
她看着一桌價值不菲的硬菜,果然顧父顧母沒有再阻攔,催着顧遠去追。
“情況我都知曉的差不多了,我也不打擾你們的阖家歡樂,先告辭了。”
顧父顧母假意挽留蘇莳漁一陣,就告了别。
關門的那一刹,蘇莳漁瞥見顧父顧母哪還有剛剛拿喬的裝模作樣,兩人如餓狼撲食夾着桌上的菜。
“你少吃點,留些給六郎。”
“這些到時候打包給幺弟,可不要浪費。”
剛想去隔壁廂房的蘇莳漁就迎面撞上了宴聞祈。
“伍昭也追出去了?”
“嗯,估計快打起來了。”語氣溫和的好像在說今天天氣真好。
想想接下來的場面就該多刺激,淡定如宴聞祈竟能忍住不去看熱鬧。
她蘇莳漁可忍不住,牽起宴聞祈就要跑下樓梯:“走,我們去看熱鬧。咳,我是說去勸架。”
宴聞祈配合着蘇莳漁的步伐,她指尖的溫度傳到掌心中,微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