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也沒有,隻是怕你出什麼事,看你酒也醒了,我就放心了。”看着曲媚娘也沒有要進她屋的樣子,兩人寒暄了幾句,蘇莳漁舒了口氣,也關上門了。
身後是關門的聲音,曲媚娘看了眼客廳的窗戶,并沒有打開,屋内都沒有風何來能吹開客房的門。
曲媚娘複又轉過身,屋内的窗戶都是用紗制的絲織品,剛剛印在紗窗上的影子明明有兩個。
比起黑袍人的機關算盡,步步為營,這位大人才更像是掌有多根絲線的主人,逗着底下的懸絲木偶玩樂,思及此,曲媚娘隻覺得毛骨悚然,沒有停頓的回到自己房内。
躲過一劫的蘇莳漁覺得自己簡直是倒黴透頂,走到半路中竟能被椅腳絆住,一個趔趄眼看頭就要撞上床沿,蘇莳漁絕望地閉上眼,做好明日額頭上多一個包的準備。
忽的,手被一拉,腰被有力的臂膀抱住,蘇莳漁擡起頭,發現自己倒在了宴聞祈的懷裡。
她的臉正貼在宴聞祈的胸膛上,笑聲從上方傳來通過胸腔共振再次傳到耳邊,酥酥麻麻的。
有些窘迫的用手臂撐起,蘇莳漁麻利的起來重新坐在床一邊。
“你怎麼知道我被絆倒了。”
聲音裡還帶着笑意:“蘇姑娘再制造些聲響,又該将曲媚娘引過來了。”
“宴大人不來,這些事都不會發生。”
語氣不受控制變得責怪起來。
宴聞祈沒有再說什麼,他的手指卻伸了過來。
蘇莳漁條件反射的向後躲去。
宴聞祈卻沒有因此收回手,隻是固執的往她躲的方向伸過來,手卻沒有碰到她的任何,隻是将散落在她眼前的發絲撩到耳後。
她低頭,沒有看他。
宴聞祈索性徹底彎下腰,那雙漂亮的眸子認真的與她對視:“公會的懲罰我相信你的能力會做好,燒毀的房子我會命人重新造好,你喜歡好看的衣服首飾我也能買給你,我會帶你……”
“宴大人,即使你不做這些,我也會做好細作,自從孫怡走後,我再也不想看到這樣的悲劇了。”宴聞祈說的話實在是太有迷惑性了,可他明明都有未婚妻了,她有現代的思想,不會允許自己做那令她從來都不齒的身份。
如果有很多不得不被這個時代同化,起碼在這方面,她希望能堅守自己的底線。
宴聞祈動了動嘴,想說什麼,最後還是安靜下來。
現在的他的确沒有資格說這些,等這樁事徹底塵埃落定之後,他會告訴她自己心悅她,也不會讓她處在一個尴尬的境地,那時,她是自由的。
“好,蘇姑娘早日歇息。”向來如清泉般清透的聲音,如今也帶了絲晦澀暗啞。
直到宴聞祈徹底離開,蘇莳漁緊繃的肩膀才徹底塌下來,眼神是無盡的落寞。
後面的日子她已經和富太太們在一起玩樂,有時曲媚娘也會加入進來。
當中還發生一個插曲,有喝多的孟浪之徒想要調戲曲媚娘時,被她挺身解救出來,曲媚娘好像也開始逐漸對她放下心防。
她們夜晚一起聊天說地,探讨着媒婆的話術,展望自己的抱負,一起大言着女子可比男子厲害多了。
越談越投機,兩人的關系也越來越好,曲媚娘甚至都将公會最高層的人脈介紹給她,把公會密室裡的資料借予她。
蘇莳漁認識的人越來越多,應酬也越來越多,相應的她需要的錢财反而也越變越多。
而且和富太太們一起大馬吊牌,她不再無往不利,反而輸多赢少,漸漸的越輸越多,而人到了這個地步,卻不會及時止損,反而越陷越深,她越打籌/碼越大,總覺得下一把都能赢回來,最終滿盤皆輸。
但她早已過慣了大手大腳的日子,過慣了被人吹捧主動買單的日子,急需錢銀的她突然記起了沈媒婆的話,她說她能推薦賒錢的人給她。
在一個磅礴大雨的春末,蘇莳漁找到了沈媒婆。
連日的大雨,公會底下的暗室都變得潮濕起來,整個人多待在裡面都會覺得不适。
“大人,蘇莳漁,廢了。”曲媚娘的嗓音嬌媚,但裡面卻不帶任何感情。
“何以見得?”
“一切都在大人您預料下,蘇莳漁果然留戀起富貴的生活,也癡迷于賭/博,今日她已經去賒錢了,利息極大,最後她會因為還不起錢被那些人廢了,或是……賣到勾欄院裡去。”
“恭喜大人,您徹底将宴聞祈一枚重要的棋子毀了。”
“這些都有迹可循,你覺着多智近乎妖的宴聞祈會不能提前算到這步,既然蘇莳漁是他這麼重要的一步棋,他不會提前預防麼?”
“可是蘇莳漁近日的表現的确……”曲媚娘感受到黑袍大人的眼神透過來,立馬低頭道:“是屬下愚鈍。”
“你以為孫怡的死,隻是宴聞祈讓蘇莳漁主動願意做細作麼?”
“呵,他是在測試,看看蘇莳漁是否真的會為女子被家暴緻死而不平,如若有這樣心性的女子,又怎麼可能容易被這些俗物摧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