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聞祁站在窗邊,天空處日月隐曜,昏黑無邊。
燭光不知何時已經燃盡,宴聞祁仍寂然不動,守在外面的奴仆也不敢貿然進去。
宴聞祁的視線一直盯着手背上,上面似還有蘇莳漁眼淚殘留的觸感,刺得他現在都覺得生疼。
腦中不斷地回想起他離去時,蘇莳漁留下的最後一句話。
“像你這樣的人,根本沒有愛的。”
“大人,海城中,曾在媒婆公會任職的媒婆都已離奇死亡。”
房内的氣氛壓抑到冰冷,姜一硬着頭皮進去禀告。
此前他們去徹查海城打死自己發妻的男子們,他們并沒有共同之處,要實在說一個,都是易怒人群。
宴大人轉頭就讓他們去查那些媒婆,剛隐隐找到失蹤媒婆蹤迹時,卻都已是屍體。
雖說在景國,丈夫打死妻子并不會收到任何刑法,但在海城,這些悲劇多到一個不可思議的程度。
“我們查閱了……蘇姑娘拿到的賬本,那陣子那些男子的确也是給了媒婆不少中介費,按理說花了那麼多錢,不應該才新婚沒多少日,就将新婚妻子打死。”
宴聞祁隐匿在黑暗中,聲音暗啞:“洪槟春宅邸的密室翻查的如何?”
“孟姑娘的确帶我們進了密室,裡面除了私藏的金銀外,還有一處就是埋葬女子殘骸的地方,并沒有太多可以之處。”
“那女子也不見得能知全洪槟春宅邸内所有的密室,再細細搜查一番。”
宴聞祁頓了頓:“明面上的房間也不要放過,特别是非常顯眼的。着重查一下丹藥之類的。”
“是。”
“姜一,熏香内的那一味藥該去掉了。”
姜一愣了愣,随即低頭:“是。”
宴聞祁摩挲着手背,他們把證據清除,讓莳兒的紅娘所聞名都城。
看來那藥丸已經研制的差不多了。
宴聞祁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又像是戴上了一層溫文爾雅的面具,溫和淡雅。
聖上的身體也該好起來了。
……
姜一一退出屋外就歎了口氣:“二弟,你說宴大人為何當時要放過趙軒。”
明明他們先那些人一步找到趙軒,隻要殺了他,趙軒就不會如今找上蘇姑娘,她自然永遠也不會知道宴大人的布局。
可他們卻偏偏還要聽從宴大人的指令,故意晚到一步,讓那些人劫走了趙軒。
“姜一,慎言。”姜三皺眉提醒道。
宴大人的做法不是他們能随意揣測的。
“姜一,你就别擔心了,我們跟了宴大人那麼多年,他的布局何時錯過?”姜二依舊一副吊兒郎當樣。
姜一忍不住又歎了口氣:“宴大人吩咐,熏香内的那味藥該停了。”
此話一出,連一向一直無所謂表情的姜二都沉重下來。
三人互看了一眼,神色凝重回了屋。
天空不知何時發出轟隆雷聲,是初春的第一場春雨。
山雨欲來。
……
蘇莳漁的生活依舊按部就班,隻除了宴聞祁,他經那日後再也沒來過。
她以為她隻是更忙碌些,可感受到苒苒和小透欲言又止和擔憂的目光。
她才恍然覺得,她或許看起來并不像她以為的那麼好。
每到午夜夢回時,宴聞祁涼薄的聲音好似就在耳邊。
“蘇莳漁,你與他人也無兩樣。”
真是……擾得讓人無法入睡。
上次的紅娘筆試考試已經結束,每個姑娘顯然都很珍視這次機會,竟沒有一人不合格。
不過這些識得字并會寫書的家境也不算太差,這一類人也不多。
還有許多孤苦的女子不是孤兒,就是被家裡放棄,等着嫁出去談個好價錢,貼補家裡或者給哥哥弟弟娶媳婦用的。
這些蘇莳漁簡單對她們進行了口頭上的問答,她發現她們平日裡也聽得更為認真。
有些甚至因為脫離社會太久,并不能很快很好理解她所講,但也在努力跟上步伐。
蘇莳漁暗自思忖,看來光辦個紅娘課堂還是不夠,還要開辦學堂才能真正幫助底層女子。
當然能開設這些課堂的前提,都是離不開大量的錢銀。
蘇莳漁從來是不怯場社交的,她如今在以淩馨彤為首的貴女中,都交際的甚好。
這些人緣保不住她往後需要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