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裡,遙遙注視着慕容景,眼中晦暗不明。
英小小顯得愈發得意:“就連你們自己的公主都已叛國,親手為我奉上凝魄珠,國之将亡,再無氣運,我方才說的那些,你們可以好好考慮一下。”
華胥軍中有些沉不住氣的,已經開始怒罵,一部分人在痛斥英小小卑鄙無恥,但更多的人将矛頭指向了慕容雪。
他們罵她殘忍冷酷、暴戾無情,沒想到身為公主,竟還投敵叛國,毫無骨氣,不如立時死了。
慕容雪任由他們罵着,看起來絲毫不為所動,全然不将他們的話放入耳裡,她從始至終隻是靜靜地注視着慕容景,但實在看不出來,她望向慕容景的目光裡,到底摻雜着什麼樣的情緒。
英小小卻是經受不住那些人的喝罵,面上肉眼可見地浮現出了怒氣,她怒極反笑,冷笑幾聲後挑釁道:“在這裡逞口舌之能算什麼英雄?有本事便開戰啊,凝魄珠就在我手上,你們敢嗎?誰要是敢上前一步,我就捏碎這個珠子,讓你成為華胥國的罪人!”
慕容景身後立有三軍,此刻面對這樣一個妖娆的弱女子,竟全然無可奈何。
眼見着凝魄珠落入敵手,士氣本就驟減一半,又經曆了英小小這一番攻心之術,更有人開始垂頭喪氣,尚未開戰,便已見敗相。
慕容景卻巋然不動,他微旋手腕,将方才指向青丘國主的利劍,轉而對準了英小小手中的凝魄珠。
英小小面色一變,低呼了一聲不好,還沒來得及有所動作,便見一道劍光閃過,咔嚓一聲,手中的凝魄珠碎成了兩半。
她不可置信地瞪着慕容景,“你為了不将把柄留給我們,竟不惜毀了你們自己的聖物?”
“你也知道凝魄珠乃我華胥聖物,既是聖物,又怎會如此輕易便被竊取,落入你們手裡。”慕容景的聲音很鎮定,似乎從一開始直到現在,發生的一切都在他的預料當中。
所有人都将目光凝聚到了那顆破碎的凝魄珠上,但見它被一分為二之後,瞬間便失去了光澤,更沒有逸散出傳說中的靈力仙澤。
果然,那并非真正的凝魄珠,而是用幻術造出來的替代之物。
慕容雪微不可見地舒了口氣,緊繃的身子立時松弛下來,她仿佛是笑了,那笑容卻又顯得悲涼,令人分辨不清到底是笑是哭。
慕容景将目光移向她,“抱歉,阿姊,華胥聖物凝魄珠,其實并不似衆人所知的那般祭在宗祠裡,我敬你愛你,卻不能拿整個華胥的安危作賭。”
說完這些,他默了半晌,提高嗓音向青丘國主道:“你們敢貿然向華胥開戰,便是自以為運籌帷幄,能将華胥聖物收入囊中,以此作為要挾吧?那麼如今呢,同華胥交戰,青丘又有幾成把握?”
這下輪到青丘人瞠目結舌、軍心大亂了,沒想到轉瞬間局勢逆轉,現如今挑起這場戰争的他們宛如跳梁小醜。
“殺妖女!除奸佞!”
“殺妖女!除奸佞!”
方才垂頭喪氣的華胥軍隊此刻卻是士氣大振,衆人不約而同高聲呐喊,一時間殺聲震天,響徹空桑山。
英小小蹙眉轉過身,看見慕容雪唇畔那抹意味不明的笑意,頓時怒火中燒:“原來慕容景也并不如你說的那般,對你言聽計從,對你深信不疑,凝魄珠并未祭在宗祠裡,你身為華胥公主,竟連這都不知?”
“你都說了,她是華胥公主,又怎會真的不知!”青丘國主騎坐在高高的靈獸上,如今被無數道目光審視着,覺得很不好受,自然比英小小更為憤怒,“要我看,這莫不是一出裡應外合的戲碼,她假降于我們,嘴上說着是因兒時被妖族追殺,其母為救弟弟舍棄了她,她因此願意替我們盜取凝魄珠,要我們為她殺了慕容景報仇,實際上,卻是同她弟弟演的一場戲!”
說着說着,他覺得自己分析得實在太有道理,于是愈發生氣,盛怒之下凝了自己半生功力,很突然地向慕容雪發難。
青色的狐火在空中燃燒着,随後凝聚成一柄利刃,以肉眼難追的速度向慕容雪襲去。
青鸾看得出來,以慕容雪的身手,其實她完全可以閃開。
但她沒有,她擡眸望着,然後旋身向前,筆直地朝那利刃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