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不應該她來問他麼?
“你為什麼也要來殺我?”他再次開口,卻是翻來覆去隻有這麼一句。
這個問題好像很令他困擾,他緊緊皺着眉頭,眼眶逐漸泛紅,眼神中彌漫起些許癫狂之意。
無形的劍氣再次向青鸾襲來,他瘋狂揮舞着手中的劍,沒有什麼招式,揮出的每一道劍氣卻無比淩厲。
他手中的那一柄劍不知是以何種材質制成,劍身透明恍若無物,所揮舞出的劍氣雖然霸道卻又無聲無息,令人難以閃避。
青鸾頗為狼狽地躲閃着那些毫無章法的劍氣,看着此人如此癫狂的模樣,放棄了同他講一講道理的可能。
此刻的她被逼入了一個進退兩難的境地,既無法同他講道理,也不能擺脫他的劍氣離開這裡,隻能不停地在他的攻勢下左閃右避。
饒是如此,她的臉上還是挂了彩,被一道劍氣劃出好大一條傷痕,鮮血從臉頰流下,很快便染紅了她胸前的衣襟。
她原本不想在海上仙宮動用心火的力量,可是眼前這個瘋子明擺着是要取她的性命,一味躲閃不是辦法,她隻能硬着頭皮反擊。
以心火催出無敵之身,她擡起雙手硬接那人的無形之劍。
那柄劍的劍身雖是透明,萦繞在它周圍的劍氣卻散發着近乎凝為實體的泠泠寒光。青鸾燃起心火,以心火焚燒着冰冷的長劍。
那人感應到心火的力量,瞬間變得愈加瘋狂,雙手攥着劍柄,釋放出磅礴的神力,将青鸾一頭壓進了海水之中。
這人也是神君?
竟然也能釋放出神力。
青鸾被他壓往海水深處,冰涼的海水瞬間灌進她的口鼻之中,這令她來不及思考更多,隻能機械地催動心火做出抵抗。
海水似乎催生着那人的神力,在兩人淹入海中之後,他用來壓制青鸾的神力變得愈發強悍,逼得她險些釋放不出心火。
好在墜入海裡之後,那來自海底的神秘回應也越來越強烈,它仿佛在無言地呼喚着青鸾釋放出自己的力量,與她心髒跳動的聲音一起有節奏地共鳴着。
這讓她在半昏迷的狀态中也能催動心火。
透明劍身所揮出的無形劍氣在來到海裡後有了形狀,它們像是一條條白色的绫帶,攪動着海水,染上了寒氣,柔軟卻又鋒利地朝着水中的青鸾襲來。
青鸾沒有武器,隻能以雙手抵擋,臉頰上傳來劇烈的刺痛,這一陣又一陣的刺痛感反倒讓她能夠保持些許的清醒。
自她指尖燃起的心火在水中不滅,如遊蛇般纏繞住凝固的劍氣,她如海水一般幽深湛藍的眼眸此刻也仿佛燃起了火光,在她目光所及之處,冰涼的海裡彌漫起熊熊大火。
便在此時,她瞧見海面之上人影憧憧,想必有人聽到了此處打鬥的動靜,趕了過來查看情況。
那個在海中與她纏鬥的人顯然也注意到了海面之上趕來的人影,于是發了狂似的朝青鸾俯沖而來,無視那些彌漫在海中的心火,即便它們在下一秒也許就會将他燒為灰燼。
青鸾原想繼續催動心火禦敵,卻在一瞬間回憶起兩天前她在仙宮之外以心火探查海中情況時陌離的眼神。
他那時分明意識到了她正在催動心火,而海中那個能夠與她的心火産生共鳴之物他也必定知情。
若還想繼續探查,那便不能讓他知曉自己能将心火運用到何種程度。
不能讓海面上那些人瞧見她正在使用心火。
電光火石之間,青鸾做下了這個決定,于是在那瘋子俯沖過來的一瞬間,她閉目垂手熄了心火,任由那人扼住她的咽喉将她帶回了海面。
方才還與火焰共生的海水瞬間變回平靜。
回到海面之後,他擡手将冰涼無形的劍刃抵在她的喉上。
海面上已經聚集了許多的人,卻無一人敢輕舉妄動,膽子最大的也隻敢輕呼一聲少主,讓他把劍放下。
鹹濕的海水順着青鸾的發梢淌下,她舔了舔方才激鬥之中因催動心火而變得幹涸皲裂的嘴唇,聽到他們喚身側的人少主。
她還道這個擁有高深神力卻瘋瘋癫癫的人是誰,原來他就是陌離那個患了癔症的瘋兒子。
“她要殺我!”陌淺依舊是一副瘋癫的樣子,他時而将劍抵在青鸾的喉間,時而拿着劍在眼前胡亂揮舞一通:“我不要待在這裡,我不想死,我不要待在這裡……”
周圍的人在陌淺拿着劍胡亂揮舞時紛紛後撤,生怕那柄能夠在陌淺手中發揮出巨大威力的神器傷了他們,又在陌淺拿劍抵着青鸾脖子之時擁上前來,怕他們的少主當真發瘋殺了這位來自青要山的仙使。
便在這一片混亂之際,東海神君陌離沉着臉來到這裡,跟在他身後的還有一位绛色衣衫墨色長發的年輕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