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迎着東海神君的目光微微笑了一笑,不卑不亢地行了個禮,向他道明來意。
陌離聽罷若有所思地哦了一聲,側過身子,伸手邀青鸾入宮:“博石位于東海一處隐秘之地,我即刻派人去取,來回至少需要兩三日的工夫,便請仙使入宮小住兩日。”
青鸾沒有立即動身,而是用餘光觀察了一下周圍的海面,感受到來自海底深處看似平靜實則詭谲的氣息,暗暗調動心火,想要探查一下海中有何異樣。
便在她調動心火的一瞬間,陌離出聲打斷了她:“仙使可是有什麼顧慮?”
青鸾不動聲色地注視着他,斂了心火輕輕搖頭,隻當作什麼都沒有察覺,跟随他往海上仙宮而去。
便在她踏入宮門的下一秒,仙宮之外開啟了三重禁制,将一整座海上仙宮牢牢包圍起來。
青鸾頓住步子,轉頭望向走在她身側的陌離。
陌離神色如常:“仙使勿怪,最近東海不甚太平,時有海妖出沒。吾兒陌淺自小患有癔症,這段時間被頻繁出沒的海妖所驚,癔症之狀愈發嚴重。近日我閉關為他調理身體,因此向侍衛們吩咐不見外客,還設下了這幾重禁制。”
他這話說得有理有據無可挑剔,青鸾便也隻是嗯了一聲,沒有多問,安靜地跟随他來到為自己安排的客房。
“這兩日便委屈仙使住在此處,有何需要可随時喚宮中侍婢。”将青鸾安頓在宮中之後,陌離攏着袖子離開客房,出門時還順手為青鸾關上了房門。
青鸾注視着陌離的背影微微眯了眯眼,在他關上房門之後,将目光移到窗外的海面上。
看似平靜的海面正醞釀着危險的氣息,早在進入海上仙宮之前,她的心火便感應到了。
東海的異樣也許正是帝骁派她前來的原因,但也有可能便連帝骁也不知曉東海神君在暗中籌謀什麼事情。總之,在什麼都還不清楚的情況下,她隻能忍耐,按兵不動。
青鸾就這樣在宮中住了兩日。
兩日之後無事發生,陌離并未喚她前去取走博石,也無一人前來告知她還需繼續等待多長時日。
她好像被遺忘在了宮中一角的客房裡。
眼下她所處的境況再明顯不過,所謂需要時間去隐秘之處取來博石,不過是一個誘她留在海上仙宮的幌子。
那三重禁制既是防止外人擅入,也是防着她擅自離開宮中。
她被東海神君軟禁起來了。
可他這樣做是為了什麼呢?
青鸾思考着這個問題,踱步到了窗前。
月亮高懸于夜空之中,映照得海面波光粼粼。
海上的月色與山中的全然不同。
與海水纏綿相擁的月色似乎比山中月更柔軟潮濕一些,它們随着一陣又一陣的波浪緩緩起伏,像輕柔的緞子鋪在海面之上,又像是一層薄薄的面紗,正半掩着美人的玉容。
然而這樣美的海面之下正有許多的海妖作祟……
青鸾想起兩日前陌離對她說的這番話,略一沉思,飛身從窗口而出,來到了海面之上。
這一處海域仍在海上仙宮的範圍之内,因此她并沒有觸發仙宮所設的那三重禁制。
垂首注視着幽深的海水,青鸾再一次嘗試燃起心火。
片刻之後,心火與海底某物産生了共鳴,她能感覺到在心火燃燒之時,自海中傳來的某種回應。
這一片海域深處到底藏了些什麼?
便在她專心感受着來自海底的回應之時,一道劍氣無聲無息地自她身後拂來。
心火對周圍的危險有一種天然的警覺,在那劍氣堪堪拂上青鸾脖頸之時,來自心火的預警讓青鸾下意識側身躲閃,躲過了那冰涼劍氣的緻命一擊。
若非她正巧點燃心火,恐怕根本察覺不到那如微風拂面一般的輕盈劍氣,便要無知無覺喪命于此了。
持劍之人悄無聲息立于青鸾身後,見她躲過了自己的緻命一擊,似乎有些詫異。
海風拂動着二人的衣衫,那人的一襲藍色長袍在風中獵獵作響,銀色的發梢與月華相接,讓他整個人都在月下散發着淡淡的光輝。
他注視着青鸾,歪了歪腦袋,目光中流露出些許驚恐之意,然後他顫抖着開口:“你為什麼要來殺我?”
青鸾默了一默。
這人什麼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