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淺患了癔症之後狀态時好時壞,陌離好似從中發現了什麼樂趣,在陌淺恢複正常沒有陷入被人追殺的臆想中時,他會命令陌淺與他的近衛搏鬥,美其名曰鍛煉他的實戰能力,實際是想讓他受到刺激,精神狀态變得更不穩定。
他好像十分熱衷于用各種各樣的法子來折磨陌淺。
在他的折磨之下,陌淺的狀态越來越糟,癔症發作的時間也越來越長。
饒是如此陌離依舊不放過他,他仍然時不時地用陌淺的血喂食青銅羅盤,陌淺的精神與身體遭受雙重打壓,人也變得越發虛弱。
千歌隻能眼睜睜看着發生在陌淺身上的一切,卻沒有辦法阻止,内心一日比一日煎熬。
終于有一天,又一次發作癔症之後,在千歌安撫的歌聲中逐漸冷靜下來的陌淺向她道出了一個似乎早已做下的決定:“你走吧,離開這裡。”
這是他第二次讓千歌離開。
這一次他沒有多說什麼,仿佛隻是離開二字便耗盡他的精力,他知道千歌會理解他的想法的。
如今的他已經是一個患了癔症的瘋子,是一個連保持清醒都做不到的廢人。
他沒有辦法繼續保護她。
所以他放她離開,即使他曾經祈求她留下,永遠不要離開她。
比起一己私欲,他更希望她能自由地活在這個世上,而不是像他一樣被困在籠中,活得像是陰溝裡的一條蛆。
千歌自然明白他在想什麼,正是因為明白,所以愈覺心痛。
她站在窗前,沒有如陌淺所希望的那般離開這裡,而是掀起袖子,以指為刃劃破了自己的手臂。
“……你做什麼?”陌淺反應過來之後想要阻止,卻看見她将流血的手臂舉到了自己的面前。
“鵸鵌一族的血液可以入藥,藥效甚佳,能夠助人神思清明。”千歌平時在陌淺面前是最愛嬌的,哪怕隻是擦破了一點皮也會誇張地大呼小叫,可是這一次她在自己的手臂上留下了這樣深的一道傷痕,卻連眼都沒眨。
陌淺怔怔地注視着千歌,看着她雪白手臂上鮮紅的血,受了刺激般擡手捂住太陽穴,搖着頭往後倒退。
“這次換我來保護你吧,好嗎?”
千歌的聲音輕柔,她學着從前陌淺無數次安慰自己的樣子,一步一步地走到陌淺跟前。
鵸鵌一族的血液有讓人神思清明的功效,這是多年之前母親告訴她的。
而母親之所以告訴她這一點,依然是為了讓她保護好自己,在外人面前一定要隐藏好身份,否則随時會有危險。
那些人會将她捉來關在籠子裡,日日夜夜取她的血,那時等待她的便隻有無數個生不如死的日夜。
可是如今……
她閉上眼睛,流下一滴淚,将仍在搖頭拒絕的陌淺抱進懷裡。
如今她是自願用自己的血來換得陌淺的清明。
她在心裡告訴母親,他是她喜歡的人,她不忍看他受苦。
在陌淺的唇觸碰到她手臂肌膚的時候,她禁不住微微一顫,無言地求早已逝去的母親原諒自己。
千歌的血讓陌淺的癔症發作得不再那麼頻繁,後來她又發現了用心火壓制陌淺體内躁郁的方法,陌淺的狀态變得一日比一日好。
便也就在這時,陌離開始頻繁地在海上仙宮設下禁制,并對外宣告自己閉關,一律不見外客。
他開始閉關為陌淺“治療”,兩個人在密室中常常一待就是好幾個月。
待結束閉關回到寝殿之後,陌淺的精神便會更加恍惚。
他開始陷入到一種惡性循環裡,清醒的時日越來越少,糊塗的時間越來越多。
不過偶爾他也會有很長一段時間都保持清醒,那時他便會同千歌說許多許多的話,仿佛是要把自己神智不清的那一段時間都補回來。
青鸾在陌淺的識海中注視着兩人相處的細節,在看到有一次兩人促膝長談,疼惜地觸摸彼此眉眼,然後在月光下接吻的時候,青鸾指尖微動,結束了精神遊絲對陌淺神識的控制。
她沒有窺探他人隐私的習慣,隻是想要從陌淺的記憶中探尋到更多關于東海秘事的信息而已。
如今她得到的信息不算太多,繼續耽溺在陌淺破碎的記憶中已沒有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