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雖然不遵醫囑讓傷口碰水還跟人打架,但路之遙應該不至于因為這個就想直接毒死她吧?
這碗東西怎麼看也不像是能喝的樣子!
路之遙聽見青鸾略顯驚恐的疑問,轉過頭來掃了一眼:“這個呀,這個是鬼草,趕緊趁熱喝。”
青鸾聽完之後更驚恐了,捧着藥碗的手哆哆嗦嗦顫抖起來:“鬼草?就是那個一碰就死毒性無人能解整個四海八荒也沒有幾株的鬼草?”
好家夥,路之遙竟然真想毒死她。
還不惜下如此重的血本!
路之遙從桌上取來藥膏,轉身淡淡地道:“你喝的是向陽鬼草。”
“世人皆知鬼草生于牛首山上,此山西面極晝,東面極夜,生長于極夜之地的鬼草即向陰鬼草,便是你們所熟知的毒性無人能解的毒草。”
“但其實向陰鬼草的毒性是可以解的,解藥便是生長在牛首山極晝之地的向陽鬼草,此草具有還魂之效,即便一隻腳踏進了鬼門關也能救回來。”
青鸾再次細細地打量自己手中的那碗藥:“我知道鬼草就生于牛首山上,可是不知它竟然還有向陽向陰之分。既然如此為何世人皆說鬼草之毒無藥可解?他們為什麼不去采這向陽鬼草來解毒呢?”
路之遙聞言挑眉一笑:“因牛首山極夜之地生長的鬼草世人皆知,而極晝之地便生長着解藥之事這天下隻有我一人知道。”
青鸾聽他如此說,先是不可思議地啊了一聲,旋即想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可是威震天下的帝師路之遙,瞬間又覺得這件事情合理了起來。
她沉默地點了點頭,那沉默中還帶着一絲敬畏。
路之遙看着她仰頭一口悶了手中的藥後,俯身為她塗抹外敷的複顔膏。
他的指腹帶有一點冰涼,輕輕地撫上青鸾的傷口,因為動作太輕青鸾甚至沒有什麼感覺。
她擡起頭望向路之遙,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一直忍着不肯開口。
他既不開口,她便也不問,兩個人就這麼安靜地上完了藥。
直到将藥膏收了起來,彌漫在屋中的藥氣開始逐漸散去,忍了又忍的路之遙終于忍不住開口:“你就不好奇?”
青鸾疑惑:“好奇什麼?”
路之遙再次陷入一種極為克制的沉默中,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在青鸾不解的目光裡加快了語速問:“你就不好奇牛首山極晝之地生長着向陽鬼草的事為何隻有我一人知道?”
青鸾第一反應是想問她應該好奇嗎,但她畢竟不是個傻的,路之遙語氣中莫名的控訴之意讓她知道自己不能這麼問。
于是她順着路之遙的話回答道:“我好奇呀!那是因為什麼呢?”
路之遙低不可聞地哼了一聲:“因為牛首山的環境惡劣,傳聞那是陽世與陰間的交界之地,極夜之地為陽世出口,極晝之地為陰間入口,因此向陽鬼草生長的地方比極夜之地還要恐怖。”
不知道是不是青鸾聽錯了,他的語氣裡似乎隐隐有一些得意:“牛首山極晝之地終年燃燒着不滅天火,那火焰無法熄滅,不能靠近。此地無人能夠涉足,生長在那裡的鬼草自然也就無人知曉。”
這回青鸾是真的有些好奇:“倘若靠近它會怎樣?”
“會被吞噬生命,連靈魂也一并剝奪。”路之遙語氣淡淡地描述着那不滅天火的可怖之處:“修為高深者靠近時會先被吸食法力,及時撤離尚有可能保住性命,隻是從此再也無法修行。修為低下的則會立馬魂飛魄散,當場喪命。”
青鸾聽得一哆嗦:“那不滅天火是從何而來的?為何你不懼它?”
“你可曾聽說過神谕?”路之遙一貫懶散的聲音裡終于多了一絲嚴肅:“傳聞那是一個真正得道飛升的古神所留下的神谕,它以這種形态存在于世間,完成那位古神留給它的使命。”
“至于我為何不懼它……”路之遙笑了笑,笑聲裡有幾分不羁:“不懼就是不懼,哪怕它是神谕。”
青鸾張了張嘴,又尴尬而不失禮貌地閉上。
她承認路之遙說這話時那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傲氣确實是很帥,但他這個回答跟沒回答有什麼區别?
她現在覺得世人對路之遙恐怕有什麼誤解。
尤其是那些話本子裡所描寫的路之遙的形象,簡直與此刻站在她面前的這個人天差地别。
在心裡默默腹诽了一會兒,青鸾舉了舉手再次提問,她方才在路之遙的話裡捕捉到一個極為關鍵的信息:“你說那是一個真正得道飛升的古神所留下的神谕……什麼叫做真正得道飛升?難道現在九重天上那些得道飛升的神君們,都不算是真正的飛升了麼?”
“他們?”路之遙再次嘲諷地一笑:“他們還差得遠。”
“别說九重天上的那些神君,即便是如今所謂的後神,距離得道飛升這四個字也差了十萬八千裡。”
這話簡直狂得沒邊兒了。
青鸾表示歎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