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啊?”
她覺得路之遙這話說得多少有點倒反天罡。
路之遙耐心同她解釋:“無論是鬥獸還是賭場,其實都隻是一個幌子,大荒還有許多這樣的地方。之所以抓這許多的野獸,是因為生活在大荒中的野獸與海内不太一樣。”
青鸾敏銳地道:“哪裡不一樣?既然是九重天宮授意,那便不可能越過天君去。天君要這些野獸來做什麼?”
思索到這裡,其實青鸾心中已經有一個答案了。
路之遙的回答證實了她的猜想:“生活在大荒的野獸大多比較長壽,動辄可以存活上千年,甚至有的能夠存活萬年。即便九重天上的那些神君也沒有這般長的壽命,便是天君自己也熬不過幾千年光陰摧殘。”
“所以他們在大荒四處生擒這些長壽的野獸,為的是從它們身體裡挖掘長生的秘密。”
“至于那些不具有研究價值的,便會被直接處理掉,或是被扔進鬥獸場中供人取樂。”
“從中攫取的利益,一大部分會上繳九重天宮,另一部分被賭場自己收入囊中。他們會拿出一小部分靈石繼續召人為天君賣命,四處抓捕長生之獸。”
聽到這裡青鸾已覺毛骨悚然,卻聽路之遙繼續道:“除此之外,這些地方還被九重天作為據點,與妖魔等族達成一些不可告人的交易。”
青鸾瞬間反應過來,這應當才是路之遙毫不猶豫炸了賭場的根本原因。
她注視着他,目光裡帶着一點探究。
她原本以為眼前這個人是隻顧自己不管所謂天下大事的性子。
現在她覺得對他的了解還遠遠不夠。
“這樣看着我做什麼?”路之遙同樣饒有興味地注視着青鸾,對她開誠布公道:“那天君老兒越來越不知分寸,眼線都安排到我身上來了。在我踏進那座賭場之前,便有人監視着我,想必早已将我的行蹤彙報給了九重天宮。”
“炸了它正好給老東西提個醒,不該他打探的事情就不要瞎打聽。”
青鸾第無數次抽了抽額角。
原來是因為這個……
她果然是不夠了解路之遙……
路之遙的腦回路不由激起了她對另一個問題的好奇:“若要這麼說的話其實我也可以動手炸了那座賭場的,你之所以要親自動手,除了因為天君布下的法陣唯有星辰之力可破,還因為你想親自炸了它洩憤?”
直覺告訴她這樣合乎邏輯的想法并不是真實的答案。
果然,但聽路之遙悠悠地道:“那倒也不是。”
“我忘了你有心火來着,倘若沒有心火,那麼這世間能夠破除法陣的确實唯有星辰之力。”
“但有心火就不一樣了,它是超脫于這世間的力量。”
他頓了頓,注視着青鸾認真地道:“心火可破萬敵。”
青鸾微怔:“那為什麼……”
為什麼非要他親自動手呢?
總不能真的單純為了洩憤。
“這裡既然是九重天的據點,我用星辰之力炸了它,九重天宮立馬就會知曉。同樣的道理,若是你用心火炸了它,天君老兒也會立馬知曉。”
“陌離之事敗露後九重天宮對擁有心火之人可謂萬分警惕,你前腳炸了賭場,後腳九重天便派人下來捉拿你了。”
說到這裡他又是一聲冷笑:“如此豈不是辜負了武羅神君苦苦替你隐瞞心火覺醒之事的一番好意。”
青鸾聽完沉默了。
其實她多少能夠猜到九重天若是知曉她覺醒心火會是何态度,原本她也以為從東海出逃之後九重天宮會立馬派人捉拿她,然而行了這一路,她擔心的事情并沒有發生。
雖然難以理解,但她清楚是帝骁替她隐瞞了這件事情。
兩人就這樣各有所思一路沉默無言地回到了别院。
“接下來你有何打算?”回去之後路之遙問她:“當真要去青丘會一會那始祖之息?”
青鸾點了點頭:“我跋山涉水來到大荒,本就是為了這件事情。”
“那好。”路之遙也點了點頭:“正巧我也要尋始祖之息,我們一路。”
以為他要同自己道别的青鸾:“什麼?”
她沒想到路之遙千裡迢迢趕到這裡也是來尋始祖之息。
路之遙語氣平常地解釋着自己要去尋始祖之息的原因:“我要尋一道咒律的解法,綠蟻告訴我世間能解此咒的唯有魔族始祖。”
青鸾若有所思道:“那的确是挺巧的,我們正好一路。”
“回屋休息一下吧。”路之遙領着青鸾回到那間位于星草深處的小屋:“明日一早我們便啟程出發。”
青鸾嗯了一聲,轉身朝小屋走去,行至門前又回過身來對路之遙道:“不管你是因為什麼原因想要炸了賭場,總歸鬥場中的那些野獸是因為你才能重獲自由,謝謝你。”
卻見路之遙揚唇一笑,那笑容裡似有些許憂傷:“你覺得它們當真自由了麼?”
青鸾沒料到路之遙會如此問,不禁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