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來之前,我們一直沒有孩子,便連醫官都言我難有身孕,此生恐怕難有子嗣。可是在你來了之後不久,我居然生下了阿媱。”煥鸢夫人将目光移向襁褓中的嬰兒,停頓片刻後又重新落到帝宣身上:“也許這個孩子是因你而來呢?她或許注定要做你的妹妹。”
帝宣愣了一下:“我的……妹妹?”
“是呀,阿媱就是你的親妹妹。”煥鸢夫人将帝宣拉到她的跟前,側身抱住了他:“這段時間我懷着身孕,沒有察覺到你的情緒。宣兒,無論娘親有沒有生下妹妹,我都永遠是你的娘親。你永遠是帝台神的長子,是阿媱的親哥哥,知道嗎?”
帝宣遲遲沒有點頭。
煥鸢夫人就這樣一直抱着他,耐心地拍着他的後背,好像要将他心中的所有惶惑不安都趕走才肯放手。
過了許久,帝宣終于開口。
他将頭倚靠在煥鸢夫人的肩上:“母親,我明白了。”
這是入府以來,他第一次張口喚她母親。
也是從這一刻開始,他終于真正将這裡當作了他的家。
他所擔心的事情并沒有發生,盡管有了親生的女兒,帝台神與煥鸢夫人待帝宣也一如從前。
他們給女兒起名帝媱。
此後天下人皆知,帝台神共有兩個孩子,一個是大名鼎鼎的長輝神君,另一個則是被嬌養于九重天宮,被父兄視為掌上明珠萬般寵愛的小女阿媱。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襁褓中的嬰兒便已長大。
帝媱從小便喜歡黏着哥哥,剛學會走路就成日裡跟着帝宣在府中晃悠。
帝宣在水榭修煉時她就在一旁為哥哥加油鼓勁,帝宣若是在隐書樓中看書,她便老老實實趴在他的身旁,雖然不識字,卻也從不吵鬧。
帝宣顯然是愛極了這個妹妹。
哪怕是在鑽研他最感興趣的陣法之術時,也總時不時地分心往旁邊望上兩眼,生怕帝媱磕了絆了。
隻要帝媱在旁邊脆生生地喚一聲哥哥,即便正鑽研至陣法最關鍵的時刻,帝宣也會立馬停下手中的事,轉頭把帝媱抱起來輕聲細語地哄她。
便連煥鸢夫人也總是調侃帝宣,他這個哥哥簡直比帝台神還要溺愛阿媱。
始祖之息似乎有意讓青鸾看到這一些,每當幻境流淌至帝宣與帝媱相處的畫面之時,他都會讓這些畫面在青鸾眼前停頓得久一點。
青鸾注視着帝宣與帝媱共處的時光,也的确如始祖之息所願那般沉了目光。
她在想,帝宣記憶中的這個阿媱無疑便是預言夢中被帝骁安置在上古神棺中的那個神女。
阿媱與帝宣自幼一起長大,他們感情之深厚自然不言而喻。
那麼帝骁呢?
她微微皺起了眉。
帝骁為了複活阿媱如此不擇手段,他們之間的感情又是因何而起。
幻境很快給了青鸾答案。
那一年流放罪神的都廣之野傳來異動,傳聞有罪神後裔欲通過建木逃離流放之地。
此事非同小可,若真有罪神後裔逃出都廣之野,必然會引起軒然大波。九重天宮得到消息後立馬派人前去查探情況,司掌典獄之刑的帝淩也需親自前往。
出發前素娆再三央求,希望帝淩帶她一起同去。
自從來到九重天宮後,她一步都沒有踏出過帝淩府邸,終年幽暗寒涼的九重天早已憋得她透不過氣。
她向帝淩懇求,随便哪裡都好,她隻是想出去見一見人間的太陽。
起初帝淩将她軟禁在府邸之中,無論如何不許她出府半步,是因為她一心想要逃離九重天,後來見逃出此地無望,又鐵了心的想要尋死。
不過帝骁出生之後,她倒是漸漸轉了性子。
想來便如衆人所言,有了自己的孩子便是有了解不開的牽絆。
帝骁就是素娆的牽絆,他讓她逐漸接受了現實,不再尋死覓活,安分守己地待在九重天宮,扮演好妻子和母親的角色。
一陣思索過後,帝淩答應了素娆的請求。
卻是沒有想到,都廣之野并沒有罪神後裔叛逃,帝淩帶着素娆走這一趟反而遭到大妖襲擊。作為毫無自保之力的凡人,素娆甚至被那大妖擄走了作為人質。
那大妖前往都廣之野本是為尋建木。
此地是流放罪神之地,九重天宮刻下了屏蔽神息的大陣,踏入這裡的仙神都會被封印部分法力,失去上天入地之能。即便神使想要降臨此地,也得通過那棵連接天地的建木才行。
那建木可直達九重天宮,與陌離在東海地宮煉制的可直抵九重天宮的法器有異曲同工之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