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世人隻知始祖之息而不知死氣存在,他隻需要如現任天君這般掩人耳目就好,至于百年千年之後死氣可能吞噬掉世間所有活物,那便是留給後人解決的問題了。
生前隻當及時行樂,哪管死後洪水滔天。
路之遙冷笑一聲。
不過這些事情都是後話了,他也是在無數次時空回溯中見到過帝骁的手段,這才能将所有事情的前因後果都串連起來。
他整理了一下已知信息,擇重要消息删删減減了一番,把最關鍵的幾點千裡傳音給青鸾。
第一,天君和帝骁早已知曉東荒魔氣真相,且二人與始祖之息互有勾結,共生咒也是帝骁從始祖之息處得來,所以她此番自大荒回去,帝骁很有可能猜出她已尋到共生咒解法,面對帝骁一定要萬分小心,速戰速決。
第二,九重天宮中設有古神禁制,她的心火可謂無敵于天下,但要小心九重天以古神禁制對付她,如無必要,解開共生咒後立馬離開,不要與九重天多做糾纏。
将最要緊的事情做完之後,路之遙才算是稍微放下心來,輕輕舒了口氣。
始祖之息問他:“你問我這些問題,就是為了給那丫頭提個醒?”
路之遙嗯了一聲:“這是主要原因。”
始祖之息又問:“這麼放心不下,為什麼不幹脆跟着她一起回去?”
路之遙比方才放松了許多,也就比方才有耐心了一些,有心情回答始祖之息的問題:“我知她心中有恨,她一定想親自解決這件事。我隻能提供信息幫助她,卻不能以庇護之名左右她。”
“并且現在我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
語罷他雙手結印,指間流轉的星辰之力不似方才那般霸道,而是如水一般柔和,輕盈地描摹着他所設下的禁制的形狀。
他的眼中似乎也有星子的光正在閃爍,漆黑眼眸中仿佛流淌着璀璨星河。
始祖之息認出這是星域一族獨有的凝魂之術,也就明白過來路之遙想要做什麼。
“帝宣魂魄剛散,現在的确是凝聚殘魂的最佳時機,若是再晚一點,就算是凝魂之術也無法集齊他的魂魄,轉世之後他便是三魂七魄不全之人。”始祖之息見到路之遙施法,似有些許動容:“凝魂之術之所以乃逆天改命之術,便是因為常人壽終自可輪回轉世,可若是魂飛魄散之人,那是為天道所不容的。”
“你強行将不容于天道之人的殘魂凝聚起來,助他再世為人,消耗的卻是自己的壽數與修為,這值得嗎?”
路之遙閉目不言,直到凝聚完帝宣的最後一絲魂魄,他才緩緩道:“她被帶到青要山之後,唯一待她好的人便是帝宣。且帝宣不遠萬裡為她尋得共生咒的解法,我這樣做便算是替她還了帝宣恩情。”
始祖之息自然知道路之遙口中的她是誰,于是瞬間了悟,了悟之後忍不住感慨:“原來這就是所謂的愛嗎……即使她跟另一個男人情深意重你也能默默忍受,甚至還願意為他無私奉獻。”
始祖之息的發言聽得路之遙額角一抽。
他皺了皺眉,順手抹去帝宣魂魄深處與青鸾相處的記憶:“還完這個恩情也就是了卻他們之間的羁絆,免得千年萬年後他得了什麼機緣自己凝魂轉世,又跑到她面前瞎晃。”
他想起某個藍色身影,語聲裡明顯多了些不悅:“保留着與她相關的記憶穿越時空也要來找麻煩的有一個就夠了。”
始祖之息一時語噎:“我早該知道你一肚子壞水哪裡會這麼好心。”
路之遙收了魂魄,冷哼一聲:“好了,現在我們可以好好談一談救你的條件了。”
始祖之息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你想要什麼條件……”
路之遙淡淡地道:“你寄生于死氣,也算是與它共生,現在從自己身上剝離出一縷死氣交給我,這就是我的條件。”
始祖之息吓得靈魂都在顫抖:“這可不能開玩笑啊,且不說我要是觸怒了它,它随時都能煉化了我,即便我沒有驚動它,活生生剝離死氣疼也能把我疼死。”
路之遙不再多說什麼,拂袖轉身就走。
始祖之息立馬滑跪:“别走别走,我剝就是了,隻要你能把我救出去,疼死也比被煉化了好!”
路之遙回過身:“那就快一點,你的時間不多。”
他的語氣依舊很淡,聽不出什麼波瀾。
但隻有他自己知道,向來如無波古井的心房,在等待死氣剝離的這一刻,正一點一點加速跳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