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别在于她被迫陷入了沉睡,然後在沉睡中恢複了心中一縷清明。
而陌離在戾氣與仇恨所交織的深淵中越陷越深,最終失去了自我。
“心火是因執念與殺意而生,因此它本身便攜有戾氣。若能壓制那股戾氣,心火就能為你所用,若是不能,它就會如你過去所經曆的那般,擾亂你的心智,幹擾你的神思。”青鸾補充道:“何況你還常年夢魇,無數時空無數世代中誕生的神谕化為呓語侵入你的腦海,你的精神自然會因承受不住而崩潰。”
千歌觀察着陌離的神情。
原來他在海上仙宮隻是看起來清醒,實際一直處于走火入魔的崩潰狀态。
此刻陌離已經恢複清醒,青鸾收了心火,道出今日前來尋他的緣由:“甘淵與青丘分别設有兩處祭壇,它們正在滋養魔氣,一旦祭壇崩潰魔氣外溢,四海八荒便會成為你夢魇中那個模樣。”
“你與千歌需要分别前往這兩處地方,用心火毀掉祭壇,鎮壓魔氣。”
一直在旁邊安靜聆聽着的宮聿風在此時插話:“此行可有危險?他現在的狀态恐怕難以鎮壓魔氣,能不能休息幾日再……”
陌離打斷了宮聿風的問話:“我即刻便可啟程。”
宮聿風皺起眉頭還要再勸,卻聽陌離道:“聿風,不要攔我,便當是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徹底斬除心魔吧。”
宮聿風張了張嘴,最後隻是歎了口氣,什麼都沒有再說。
人生如斯,終有一别,隻是他沒有想到,這一場分别會來得如此突然。
陌離轉身随青鸾離開,他最後回首望了宮聿風一眼,微風掀動他的發帶,襯得他年輕的眉眼一如從前。
宮聿風瞬間有些恍惚,陌離唇畔的笑意讓他仿佛再次見到了從前在學院中意氣風發的少年。
時間好像在他身上凝固,像海水退潮洗去了曾經在他身上發生的一切。
他在一片紛飛的白雪間,逆光而行走向自己的結局。
趕至甘淵上空時,青鸾一行停下了步伐。
據西王母所言,其中一座祭壇就設在甘淵之中。
甘淵之水如墨流淌,黑沉沉不見一點天光,青鸾在水面點燃心火,不多時便引出了幾縷魔氣。
随後整座甘淵開始震蕩,黑色的水聚成一個龐大的漩渦,魔氣在水中缭繞,發出刺耳的嘶鳴。
千歌震驚道:“居然以整座甘淵為陣,這一整片地方都是祭壇?”
他們此刻來得正是時候,眼下魔氣已有凝聚一體沖破封印的征兆,若是晚來一步等到魔氣沖出祭壇,後果不堪設想。
青鸾轉首望向陌離。
陌離點了點頭:“甘淵的祭壇就交給我吧。”
語罷他頭也不回地沖向甘淵。
他原本便為東海之神,甘淵之水在魔氣的作用下躁動不安,掀起一陣又一陣的風浪,但很快在陌離的控制下漸漸歸于平靜。
兩股力量拉扯不休,陌離索性俯身沖進水中,下一秒整座甘淵都被陌離燃起的心火照亮。
青鸾知曉他已經尋到了此處祭壇的陣眼,正在嘗試以心火破陣。
“我們走吧,現在去尋青丘的祭壇。”青鸾轉過身去,同千歌一起繼續趕往青丘。
甘淵的魔氣已經開始不受控制,青丘祭壇的情況想必也不容樂觀,她們加快了前行的速度,一定要趕在魔氣沖破封印前将它與祭壇一并銷毀。
兩人趕到時正好便是青鸾與帝媱約定好的三日之後,剛到青丘便見帝媱與成淵已經等候在了此處。
見到青鸾,帝媱立馬迎了上去:“我和成淵已在此地等候半日,這半日裡我們嘗試用先神法器感知死氣,想要看一看帝師的封印還能撐住多久。”
說着她将法器取出,卻見那先神法器已經成為一堆碎片:“随着時間的推移,死氣變得越來越強大,從前哥哥的生陣尚能支撐百年,如今帝師的封印居然已撐不了多久了。”
青鸾吸了口氣,努力保持鎮靜:“我昨日才得知青丘除卻封印着死氣,還設有一處祭壇封印着魔氣。”
她擡手揉了揉太陽穴:“死氣之事要緊,但若是魔氣沖破了封印,後果同樣可怕。”
來到此處真切地感受到死氣的可怖後,帝媱有些焦慮:“那該怎麼辦?不然我們分頭行動?”
“那便分頭行動吧。”成淵望了千歌一眼,然後對青鸾道:“你将這位姑娘帶來青丘,她是否便是鎮壓魔氣的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