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沒有……”
“什麼?“安倍博雅跳了起來,”花臉的,你居然對姑娘家用讀心術?”
越長玦搖頭制止了他,“無妨,我也想知道自己心的模樣。現在的它,和還珠樓初見時,有何變化?”
“沒有,但……”
枭嶽操縱着異術,讀取人心中混沌難明的思緒,“你在糾結一件很重要的事,也在尋找一個答案。”
越長玦微笑颔首,“閣下所言甚是。”
雖表面無異,但一路從苗王宮到九脈峰,她心中想的都是關于亡命水的種種。
與神蠱溫皇的賭約還有十八日,如果情蠱未解,自己就得願賭服輸,做他的藥人。
這是絕不可能的事,因此她一定會服下亡命水。
但問題是,如何應對服下亡命水後,随之而來的巨大成瘾性呢?
誠然,藥神對自己有愧,必不會拒絕長期提供。可亡命水成分複雜,材料亦難找尋,随着藥瘾加深,需求量日漸增大,難道真的要厚着臉皮,每日登門讨藥,麻煩人家配置禁藥嗎?
那麼,隻剩白比丘這條路了。
白比丘背後是閻王鬼途,顧名思義,一旦踏入,無異于身陷閻羅。現今局勢雖動蕩,但她不認為閻王鬼途具有動搖國本的實力,假以時日,終究還是要回到地下,幹見不得人的勾當。
可正如藥神所言,閻王鬼途對亡命水的開發從未停止,有沒有可能存在着成瘾性較低,藥力較強的新版呢?
或許……越長玦托着下巴,我也可以效仿藥神前輩,做個卧底?
做卧底是可行的,也是難度最大的。既要取信苗疆與鬼途雙方,同時做好事壞事,又要保持自己的價值,确保不被卸磨殺驢。
還得有個經得起推敲,家世清白的身份,不巧越長玦是個黑戶。
“唉……”越長玦焦頭爛額起來,她前往觀賽一是為了散心,二是為了向安倍博雅打聽白比丘的事,現在兩者均無進展,思緒反倒更加亂了。
“越姑娘為什麼歎氣?”安倍博雅湊到她跟前,頭上高高的陰陽師帽一晃一晃,“是身體還沒恢複嗎?不用擔心,其實你的氣色已經和正常人沒區别了,多吃多睡一定會好!”
謹遵醫囑,按時吃藥的越長玦哈了一聲,如果藥神的藥不是那麼苦,她的氣色應該會更好一些。
見好友仍愁眉不展,安倍博雅索性拉着越長玦,将場地内大大小小的競争對手介紹了一遍。
“那邊穿大紅色,搖羽扇的偏分仔,是我最近認識的好朋友諸葛窮。據說他做生意賠到脫褲,所以才穿紅色,想要壓一壓與生俱來的黴運。參加遴選也是為了大祭司豐厚的俸祿,嗯~安倍大師最欣賞的,就是愛錢的人~”
“那邊一臉苦相的老頭是步天蹤,也是我最強的競争對手。聽說是什麼靈字分支的門主,但手下已沒落到小弟走光光,變成光杆司令了。我用術法打探消息時,聽到他老婆患了心衰症,家裡付不起買藥錢。唉,等我當上大祭司,一定給先給老人家漲錢~”
“噢噢,還有那個帶着黑紗鬥笠的小姑娘,就是傳說中的憶無心。也是我們這些參賽選手中,唯一可以進入帳篷休息的貴賓,不過她好像不喜歡被特殊對待,所以一起出來暴曬了。嗯~安倍大師很欣賞吃苦耐勞的小姑娘。”
安倍博雅四處張望,“奇怪,比丘尼說會來看我們比賽,現在都要開始了,人呢?”
枭嶽哼了一聲,“她是尼姑,當然不愛看你們打打殺殺。”
“不是啦,比丘尼對醫治發狂苗兵的建議被軍師采納,最近都很忙的樣子。不過……她應該不會食言吧?”
枭嶽冷臉别過頭去,似乎很不願搭腔。
越長玦接過話頭,玩笑道,“好友和大師相差數百歲,這算忘年交嗎?”
“啊……這個,”安倍撓撓頭,“其實不隻是我,據說我的父親,爺爺,祖爺爺都和她有交情,比丘尼人很好,家族沒落之後,也常來替我們看病。”
“哼,你若是看過她的心,就不會這麼說了。”
安倍博雅正欲反駁,忽然遠處傳來三聲鑼響,九脈峰之上,兩道人影前後而立,一者身穿裘袍,腰佩長刀,眉宇間灑脫帶着貴氣,一者鐵面遮目,金棕鬓發亂如獅髯,渾身攏在罩袍之下。
人群中有人認出二人的身份,嚷着“狼主”與“軍師”的尊号。
當今苗王最倚重的王叔千雪孤鳴,與軍師禦兵韬的出現,意味大祭司遴選已正式開始。
安倍博雅握拳念了句聽不懂的東瀛話,随即自信道别,大步流星地邁入賽場。徒留原地面面相觑的越長玦與枭嶽。
三人關系中,唯一的共友因故離開,剩下二人就會非常尴尬。
“咳咳,我去找找附近有沒有香蕉賣。”
越長玦了然點頭,微笑目送枭嶽逃也似的背影,決定先回帳篷休息再做打算。
“……錯覺?”
掀開帳簾的手拉了又關,她站在帳篷前,萬分不解地皺起眉頭,看向一旁殷勤的苗兵。
“為什麼我的帳篷裡會有别人?”
“啊……招待不周、招待不周,”苗兵低頭鞠躬道,“人手有限,不能為每位貴客都提供單人帳篷,請您多多包涵。”
“不不不,我不介意是兩人還是三人,帳篷這麼大,十個人都可以,問題是——”
隔着厚厚帳簾,越長玦想起剛才驚鴻一瞥,藍衣身影颔首輕笑的模樣,壓低聲音道:“為什麼是我和那位還珠樓主?”
以及,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神蠱溫皇,為什麼會來這裡?
“啊?”
苗兵撓頭,表情迷惑中帶了點委屈,“兩位貴客的令牌,不都是千雪王爺給的嗎?所以分配……”
不、不是。
越長玦嘴唇微動,很想告訴他令牌是千雪王爺給藥神,藥神轉交給她的。
但令牌轉交是違規的,會連累到藥神前輩。
“……多謝,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