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慕容甯鐵扇再壓,目光卻憂心忡忡盯着大殺四方的長兄,“看過你父親的劍,還敢與我們動手,她已經很講義氣了。”
“勝雪,你該慶幸,現在押你回家的人,是你最好說話的十三叔。”
“我絕不回慕容府!”
聽到“回家”二字,手腳被擒的慕容勝雪再度劇烈掙紮,“這裡是銀槐鬼市,真打起來,你們未必能全身——”
話音未落,他熟識的慕容府五行劍奴破土而出,護衛兩人。慕容甯扔下一句“保護少府主”,與慕容煙雨并肩對敵,揚言“隻為帶走慕容勝雪,但不介意大開殺戒”。
地宿似乎與他有舊,稱其為“變态甯”。
“喂,你就這麼看他們帶走我嗎?”
被靈魂拷問的越長玦“嘶”了一聲,理論上這是天劍慕容府的家事,天劍慕容府與銀槐鬼市的摩擦,她沒什麼立場插手。
可那位老爺子的嘴,是真不饒人啊。
“你被抓回去,會怎樣?”
“不怎樣,”貴公子陰陽怪氣道,“關起來毒打,然後逃家。”
越長玦擰眉糾結,萬分冒昧地詢問前同僚家庭組成,“你家……”
“母親已經病逝了。”
大少爺的聲音非常平靜,“在我很小的時候。”
“……”
他們的對話被白醜生中斷,鬼尊直屬的笑面書生上傳下達,告知衆人放天劍慕容一行離開。争端暫息,越長玦原地思索片刻,歎氣跟上。
慕容家化光的速度很快,她亦不遑多讓。僻靜小樹林裡剛落地,就聽見一道中氣十足的“侵爾母之X”,劍客高高揚起的巴掌停在空中,眉目不善。
“怎樣,你要為燒肉出頭?”
“隻是路過。”
越長玦看了看慕容勝雪完好無損的臉,“前輩,要在外人面前,教訓自己的孩子嗎?”
視線齊至,劍客負手而來,像一柄返璞歸真的劍,大巧不工地懸在越長玦喉間。
“沒、大、沒、小。”
重若千鈞的威勢如山壓下,越長玦嘴角溢血,許久未理睬她的伏虞劍柄卻緩緩現身,分出一些力量支撐搖搖欲跪的劍主。意識空間裡,隐秘回響玄音。
“以前的你,隻調停門派,從不幹涉他人家事。”
"哈,我看這老前輩的實力,可獨當一派了。”
”壽數将盡,回光返照而已。“
“好歹是個找孩子回家的父親,”越長玦言有所指道,“被父親傷害的滋味,你我最清楚,不是麼?”
劍柄神光微爍,化作垂髫女童模樣,“我無意與你為敵。”
“我也沒有,“越長玦微笑道,“你同我之間,不過是各有底線。我已購置新的落腳點,等這陣威勢過去,不如繼續商談。”
劍靈隐沒虛無,周遭壓抑氛圍一松,越長玦逝去唇邊血迹,看見慕容煙雨肩上搭着一柄鐵扇,正接受慕容甯的諄諄勸導。
“大哥,你是勝雪的爹親,越姑娘是勝雪的朋友,别打孩子又打朋友,傷了自家人的和氣啊。”
“哼。”
“等等,”越長玦迷惑道,“閣下怎麼知道我的名姓?”
以扇代劍的中年人噎塞瞬息,被他擒獲的叛逆侄子卻像發現什麼秘聞般,唯恐天下不亂地微笑。
“呼~好友,”他習慣性地摸煙鬥未果,“其實在你'釣魚'的時候,我和十三叔就見過面了。”
“千鋒劍患·杜千鋒,那位死得剩一具白骨的毒藥販子,就是十三叔剮的。”
“臭小子,閉嘴。”
“呵,”慕容勝雪扭頭添油加醋道,“我十三叔啊,别看他外表斯文,其實動起手來,殺人不眨眼,你見過劍氣片人嗎,我——”
“所以你早有準備,”越長玦痛苦扶額,追悔莫及,“我就不該打破先例,去管别人的家事。”
慕容勝雪皺眉還想再說,一旁的慕容煙雨已調轉劍鋒,直指自家幼弟。
“甯弟,你早知燒肉在鬼市,還替他隐瞞?”
“大哥,我——”
屋漏偏逢連夜雨,左支右绌的現任府主慕容甯心力交瘁,鐵扇連連敲擊掌心,一邊念叨“再也不管你們父子的事”,一邊退出山雨欲來的戰場。
慕容煙雨胡須抖擻,趨步向前,“他不管了,你,還要管燒肉的事?”
“唔……前輩要毒打他麼?”
“毒你老X,”慕容煙雨不屑道,“我脾氣已改,小女娃再沒大沒小,連你一起管教。”
越長玦潇灑告辭,自她走後,林中傳來一聲掄圓的脆響。
幾日白駒過隙,沐雪村内,服下抑制亡命水藥丹的越長玦坐在院落,正與伏虞意識交談時,有人輕叩門扉。
她起身迎接,突然有種重蹈覆轍的預感。
“……劍無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