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皎皎松了一口氣:“那太好了,那我去坤和宮的時候順帶給我父王寫信,銅雀台什麼都沒有。”
這後半句話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撒嬌意味,連程皎皎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嚴炔聽完之後忽然古怪地笑了笑:“銅雀台不是賀垣為你修建的,号稱天下第一宮,怎麼小公主好似不滿意?哦……也對,朕攻進甯州的時候還沒有完工,倒是沒法讓這個天下第一宮出現在你面前了。”
程皎皎:“……”
很好,這個什麼銅雀台明明就是賀垣給他的男寵們修建的……美其名曰“銅雀春深鎖二喬”,當真是侮辱了千古名句,但是這鍋,還得她程皎皎來背。
就很……氣啊。
程皎皎臉色變了又變,“倒也……不是很稀罕,如果陛下能讓我住回坤和宮,我倒是十分感激陛下的。”
嚴炔冷嗤一聲沒說話,程皎皎心中歎氣,沒得商量呗。
不過能回去一趟也不錯了,她其實……還有别的東西想去取一下的。
給太後的藥熬好之後,程皎皎如願回了一趟坤和宮。
取東西是真,寫信也是真。程皎皎走之前匆匆忙忙,很多東西都沒有帶走,現下還很不方便,她讓金果和銀果快速收拾,自己則在書案前給父王去了封信,算起來她已經離家三年多了,不知父王身體如何,這次嚴炔北上,蜀州歸附之後又該如何自處,這些程皎皎都很想問問父王。
信件寫的很長,程皎皎一坐就是半個時辰。
太後的病情穩定後,嚴炔回了勤政殿,但不知為何,今日處理起政事來,總是有些心不在焉。
長貴瞧出來了,道:“陛下歇會兒吧,您在太後身邊就守了一天,昨晚上又幾乎沒睡,就是鐵打的也禁不住這般啊……算奴才求您了,您去睡會。”
嚴炔到底還是放下了筆。
“程皎皎去坤和宮多久了?”他忽然問。
長貴愣了一下,道:“半個多時辰了?”
嚴炔不知在想什麼,片刻後忽然道:“去看看。”
長貴:“……您的意思是?”
他忽然懂了:“陛下!您是懷疑小公主在坤和宮藏了什麼東西?先前您就說小公主可能帶走了什麼機密,奴才大意,奴才這就去!”
長貴自己腦補一出大戲,嚴炔卻面無表情,隻是在長貴走後,他到底也坐不住了,站起來在殿内踱步兩圈後,又鬼使神差地出了殿門。
“不用跟上。”
這話吩咐了身後的宮人,于是沒有一個人跟上陛下,嚴炔一個人大步朝坤和宮走去。
程皎皎坐在案前,剛剛寫完信件,還來不及檢查,長貴忽然就進來了。
“小公主!”
程皎皎吓了一跳:“怎麼了?”
長貴一路倒是想的美,進來後要如何如何,小公主給蜀王的信件也要仔細檢查,但真到了人跟前後,長貴忽然又慫了……
“小公主進宮半個多時辰了,陛下讓人來問信寫完了沒有?”
程皎皎點頭:“寫完了,陛下是要檢查嗎?”
這一點,程皎皎早就想到了。
長貴為難了,陛下說了嗎?
說了要檢查嗎?
他正在努力回憶,身後忽然傳來嚴炔的聲音:“拿來朕看看。”
長貴猛然回頭,睜大了眼:“陛下,您……”
話未出口,他看懂了陛下的眼神,趕忙點頭:“是。”
程皎皎也沒阻攔,大大方方的,這信件就到了嚴炔手上。
他隻是掃了一眼,就又遞了回去:“可。”
程皎皎松了口氣,她又不傻,怎麼可能說些别的。
“陛下,您幫我寄出去吧。”程皎皎又朝嚴炔笑了笑,嚴炔嗯了一聲,看了眼長貴,長貴連忙把信仔細收下。
“小公主!東西都收拾好了!但是暗室那邊——!”銀果忽然從後頭走了出來,邊走邊說,她顯然沒想到陛下還會來這邊,有些口不擇言,程皎皎心中忙道不好,再看嚴炔,臉色已經變了。
“暗室?”
程皎皎:“……”
銀果也吓壞了,趕忙退到一邊,大氣都不敢出。
程皎皎隻好解釋:“是賀垣先前在這邊修建的,我沒有用……也沒藏什麼東西……”
這是實話啊,賀垣那厮日日借口在坤和宮厮混,其實都在通過暗室去往别處,那邊程皎皎都懶得踏入,令人作嘔。
但這事怎麼和嚴炔說呢……就連賀垣有斷袖之癖這件事天下也就沒幾個人知道。
況且就算她現在說了,嚴炔定是也不信啊,果然,嚴炔已經大步朝暗室方向走去,程皎皎一愣,趕緊跟了過去。其餘人不敢跟,隻好守在原地。
“裡面真的沒什麼,我覺得陛下要不還是别去了……”這樣的阻攔實在沒有說服力,嚴炔不可能理她。
程皎皎隻好硬着頭皮跟上去,很快,穿過一個狹長的暗道,幾間私密的房間出現在兩人眼前,嚴炔似乎很是憤怒,一腳便踢開了合着的門,程皎皎吓得退後一步,嚴炔卻已經大步走了進去。
這幾間房子似乎很久沒有用過了,灰塵揚起,程皎皎被嗆的咳嗽了幾聲,緩過來之後才走了進去。
剛一進去,她便也愣住了。
雖然說已經想到過賀垣在這邊和男寵酒池肉林的場景,但看見這麼多形形色色的工具……程皎皎還是張大了嘴巴楞在原地。
說實話,沒見識過。
但能猜到。
再用餘光看嚴炔,男人臉色更是難看至極。
他大抵看了一圈之後便回頭盯住了程皎皎,神色古怪。
程皎皎:“……不是,我……”
嚴炔眼神複雜,随即揚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怒火。
“這畜生,也傷過你?”
程皎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