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江邱二人下了車,卻遲遲不見程三好推車門。
江硯靠近車窗,還未上手敲,裡面的人就降下了。
不知是否是他的錯覺,對方的神情看上去有些窘迫。
程三好的肩頸都麻了,她隻能保持着這個微側頭的姿勢,鎮靜道:“其實,我的身體發麻動不了了,可能需要——”
“咔擦——”她沒有說完,江硯就已經察覺到她的不對,果斷上手打開車門。
沒了車門的支撐,程三好不受控制地往外傾斜。
剛才能按動車窗完全是因為在手臂徹底失去靈活前,她就将手指放到車窗鍵上,幾乎是戳上去的。
江硯急忙伸手接住人,摟住她的腰将人從座椅上抱了出來。
程三好的眼睛一陣抽搐,最後索性閉上,為了安全着想,就下意識地去抓男人衣襟。
摸了大半天,隻覺得布料十分光滑,一點褶皺都沒有,根本抓不到。
她想睜眼,然而眼睛完全睜不開了,一着急,她就抿嘴。
感受到男人抱着她走得飛快,滿眼黑而騰空的感覺讓她不舒服,于是手又摸索着,企圖找到個牢固的東西。
江邱意識到問題不對,已經朝前跑去喊醫生了。
男人感受着胸口的小手手指還在不停地遊走,癢得他想不合時宜地笑起來。
他停下步伐,颠了颠人,将馬甲裡的領帶拽出來塞到她手中。
低頭見她像抓住什麼寶貝一樣抱在胸前,雖然閉着眼,但是看得出來她舒坦安心了。
江硯幾不可見地笑了下,被說薄涼的桃花眸如綴星辰,中和了冷硬的五官,連鋒利的眉弓也顯得可靠起來。
他抱着人按照趕來的醫生指示去到一張病床上,放下時一起身就感覺到了拉扯。
因為忘了這茬事,起身的時候動作比較迅猛,而程三好又是完全僵硬的狀态,于是他冷不丁地被一下牽引了過去,要不是反應快,用手撐在床欄上,指不定要撞着人。
不過此時的這姿勢也好不哪裡去,他的臉與下面的人之間幾乎隻有一指距離。
他試探着起身,紋絲不動,于是改用一隻手握住領帶,一隻手照樣撐在床欄,低聲與她說道:“醫生來了,放手。”
程三好已經意識模糊了,他的話也聽不清楚,雖然僵硬感減緩,但是她依然無法控制地握緊手中的東西。
“要放開,醫生才能給你解毒。”男人隻好再次說道。
江硯也新奇自己竟然對她那麼有耐心,眼見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他隻好将領帶結抽松,然後從脖子上取出來。
護士們立馬推着程三好進急診室,那根藍色的領帶與白色的病床行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一番折騰,江硯的襯衫也絲滑如初,倒是頭發沒有那麼規整,額頭稍些淩亂的碎發,襯得他多了點煙火氣。
江邱在辦理住院手續,站在收費站等待的時候,他轉頭想找老闆,發現他就坐在手術室前面的長椅上。
椅子矮,他的大長腿隻能岔開,雙手交叉撐在膝頭。
江硯此時其實挺不平靜的,因為就在剛才他又回憶起了一點高中經曆。
他現在也不知是釋然了還是遇着程三好的原因,能回憶起過往,但他很少流鼻血或者頭痛了。
江硯細細地捋,能想起高一時的班主任叫蔣華,一個攀炎附勢的高知數學老師。
她的教學能力的确很強,不過她把誰叫到辦公室,男高時期的江硯好像因此事感到生氣。
“他”接下來好像把誰揍了,對方告了狀,但是蔣華沒追究他。
能回憶起來的片段都很零碎,幾乎是毫無邏輯地東一段西一段,江硯想順着往下想,然而像是活生生被人攔截去路,什麼法子都不能越過那座高無止境的牆。
江邱交完費用來到老闆身側站着。
“去買些女孩子能穿的衣服。”男人沒繼續想,直起身往後靠在座椅背上,對着江邱這樣說道。
江邱知曉老闆是要買給程小姐的,但是他不知道尺寸,隻好開口問道:“買多大的碼?”
江硯回想了下剛才抱人的情景,體重很輕,應該在84斤左右,腰細細的,他單手就可以握住,再聯系起她本人的官方身高,他對江邱說:“休閑套裝,L碼的。”
江邱簡直不敢詢問他是如何給出這個數字的,隻是按照吩咐行事。
去了沒多久,手術室的紅燈啪的暗淡,門緩緩打開,程三好戴着呼吸面罩被推出來。
“怎麼樣?”男人起身靠近醫生。
“的虧送來的及時,現在已經沒大礙,輸完液後,她就可以回家。”
江硯向醫生說了聲謝謝,跟着病床來到一個房間。
病房是三人房,另外兩張床上都有人。
程三好被推到窗邊,現在還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