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硯沒有移開視線,眼眸鎖住人:“領帶。”
“啊。”程三好才想起來,急忙低頭尋找,一看,竟然還被自己握在手中。
她攤開手,發現這條領帶成了條皺巴巴的“酸菜”。
程三好嘴角向兩側牽拉繃緊,是個很不好意思的表情。
男人眼不眨地盯着,不錯過她臉上任何一個變化。見人看過來,他随意地扭轉過眸光。
“這條領帶多少錢?我賠你吧。”程三好直覺可能賠不起,但還是說了,準備負責任。
江硯:“沒多少錢。”
程三好堅持:“多少?”
江硯:“十萬。”
其實是二十萬,他砍半了。
程三好倒吸一口冷氣,雖然她是個明星,但她幾年沒接到戲和商務了,靠茄子平台的打賞每次隻能分到七成,七成中還有兩成要被公司抽走,所以她其實是個“小貧民”。
“要不,”她乖巧地笑起來,很是沒有骨氣,“我洗幹淨還你。”
看着男人的目光漸漸戲谑,程三好急忙保證:“我洗衣服的功力很高,平凡的衣服能在我手中化腐朽為神奇,尤其是這種皺——領帶,我能讓它恢複出廠時的光彩,還你一條嶄新如初的。”
江硯就這樣聽着她滿臉正經地扯蛋,等她說完,低頭轉了轉腕表,沒有急着表态。
他拿捏着程三好,其實是想再聽聽她用這種裝乖的語氣與他說話,然而對方竟然很快反悔道:“開玩笑的,回頭我還你。”
程三好這樣說自己都覺得不太厚道,雖然她沒良心,那也是要看對象是誰。
“……”江硯沉默了下,起身将那套休閑衣服遞給她,“換上送你回去,至于領帶——”
“我沒那麼金貴,洗洗就能用。”
這句話說到程三好的心坎上了,在她看來這條領帶質地講究,價錢昂貴,回去洗一洗、熨燙下還能用。但她沒有用自己的想法綁架人,因為每個人對于消費的觀念都是不一樣的。
衣服她沒接,隻是伸腿下了床。
穿好了鞋子,她直起身,看江硯還是執拗地遞着衣服,她突然歎了口氣。
——這人還是一如既往地在某些方面很細心。
不論是誰,想來是招架不住的。
男人低頭去看她的神情,問:“不舒服?”
“沒,”程三好敗下陣似的接過來,轉身往衛生間走去,邊走邊懶洋洋地說,“欠你個人情。”
小屋的肖樂保吃完藥後就回床上睡着了,其餘人去地裡幹活兒。
韓小希見趙柯從程三好走後,一直不怎麼高興的樣子,以為他還在擔憂,于是說:“趙柯,你也不要太過擔心,三好肯定會平安歸來。”
“嗯,”趙柯隻是這樣說,覺得這句話有點冷漠,随即補充了一句,“我相信她,并沒有擔心。”
韓小希自認為看破不說破,笑了聲說:“好吧,我也信你。”
臨近傍晚的時候,江硯把人送到小屋。
程三好提着一袋子藥開門正要下車,腳步一頓,回頭沖後座上的人說:“要不要喝杯茶再走?”
江硯從筆記本裡擡頭看她:“不了。”
程三好本就出于禮貌一問,當下也沒再說什麼,關上車門往小屋走。
在那之後,男人沒再來。
翌日,天氣晴朗。
肖樂保的燒退了,整個人生龍活虎,一大早起來就是上蹿下跳的。
“起床了!”他站在門外喊,不停地喊,“出太陽了!”
韓小希已經起了,正在刷牙,聽着動靜,笑笑道:“這孩子不會被病傻了吧。”
程三好昨晚因為傷口疼,故而睡得不好,邊像索命的女鬼般耷拉着肩膀往外走,邊不回頭地說了句:“我去揍猴。”
韓小希笑得不行,捶了捶桌子。
許琪完全是被吵醒的,她拉着被子将自己裹住,凝神聽外面的動靜。
果然,沒過多久,肖樂保的哀嚎聲傳遍了整個秋水村。
“啊!大哥!”
“饒命!”
“啊!我錯了!”
許琪聽着聽着,反倒自己先心疼起來。
不會被揍得很慘吧。
她哐的坐起身,掀開被子下床,穿着一身睡衣快走幾步,打開門出去了。
看清大壩裡的場景,她愣住,嘴巴微微張開。
肖樂保見大哥出來後,立馬就閉上嘴不說話,慫慫地盯着人。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走到眼前的人隻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道:“既然你不睡覺,那大家都不要睡了吧。”
“什麼意思?”肖樂保覺得肩頭恍若千斤重。
程三好揣回手:“繼續叫,營造出我欺負你的慘狀。”
肖樂保根本不敢動,扯着嗓子就喊。
于是許琪出來,就見他跟個傻子一樣,沖着節目組臨時搭建的房屋叫。
她皺眉:要不還是喜歡别人去吧,這玩意兒盡丢人。
鬧騰的清晨過去,大家圍着桌子坐在一起吃早餐,簡單的韭菜餃子,冷凍速食的那種。
程三好吃完放下碗,臉上氣色好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