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的時候,肖樂保很會插科打诨,所以桌子上的人都被他逗笑起來,連陸銘都放松了很多。
熱鬧中,他舉起手中的啤酒跟人碰了下,咕噜咕噜地喝下去,擡頭問他們。
“你們現在缺些什麼?跟我說,回頭我去鎮上買回來給你們。”
肖樂保哐當站起身,手中的雞翅也不香了,滿臉喜色:“這就是有家長的感覺嗎?那我要個遊戲機吧。”
抱手站着像個門神的張導:“咳咳。”
意思很明顯了吧,這不行。
韓小希想了想:“按摩椅?”
張導:“咳咳咳。”
許琪舉手:“空調!”
張導直接捂着嘴發出爆炸般的抗議:“咳咳咳咳咳!”
程三好被這喜劇效果逗得不行,笑了半晌,試探問道:“豆漿機?”
“……”
四下安靜無人說話。
屋内人不發言,是在懷揣着最後的一個希望,“門神”不說話,那就代表——
通過了。
“謝謝導演!”
肖樂保率先反應過來,從凳子上跨過去,準備撲向張導,對着他來個愛的抱抱。
張導眼睛瞪得像銅鈴,渾身的細胞都在呐喊:你不要過來啊!
最終還是被人抱上了,被當成一頭熊在蹭。
陸銘坐在一群活力四射的小年輕人中,覺得自己都年輕了好幾歲。
吃完飯,他跟着這五個人去到了玉米地,體驗到農事的艱辛和不易。
飛行嘉賓後面陸續也來了些,有些是圈内的人,有些是農業相關的專家。
十畝玉米地收完,統統被曬在了屋頂。
剛好紅豆可以到脫莢的時候,韓小希帶着許琪用連枷打,程三好他們三人則是要去收割苦荞了。
一年之中,最忙的兩個階段,就是春種和秋收。
這地方幹旱,連着好幾天沒有下雨,趁此機會,幾人一直沒怎麼休息,隻想趕緊将莊稼收起來。
肖樂保進了地,還沒彎腰割,就先被苦荞枝頭的綠色毛毛蟲吓一跳。
“這蟲……好多腳。”
程三好正在調整帽檐,聞言就道:“放心,不咬人的。”
肖樂保挺了挺胸脯,說:“我又沒有怕。”
“螞蟻。”他大哥言簡意赅地讓他想起不好的回憶。
少年狡辯:“那是密集恐懼症犯了。”
程三好點頭:“噢。”
“哎,我說大哥你怎麼就不相信我呢,我可是勇士,勇士。”
他們兩人交談着,一直沒說話的趙科突然倒吸一口冷氣:“嘶……”
程三好扭頭去看,當即皺眉,想也沒想就朝他走去。
肖樂保也看見了,神情慌張:“這是割着自己了?”
臨到跟前,就差點被那鮮豔的紅血沖擊暈過去。
“怎麼辦?要不先回小屋?”
趙柯的左手大拇指頂端源源不斷地往下滴血,模糊中,可以看到被砍掉一半的指甲。
他痛得勾着腰,另一隻手死死掐着傷口下面一點位置。
這裡離小屋有點遠,步行都要十五分鐘左右,而三輪車更是不能開了,因為肖樂保二人都不會。
程三好四周看了看,沒有看到想要的草藥,隻能勉強用随處可見的野蒿。
她用鐮刀割下一塊自己的衣服,将野蒿裹在裡面放到一塊石頭上,不停地用鐮刀背面捶打,直到它成稀爛的一團,綠色的汁水溢出。
将這一團野蒿輕塗滿到趙柯傷口,她将這塊布撕成長長的布條纏在他大拇指上,用力前,與人說:“接下來我要使勁勒緊,給你止血,忍着點。”
趙柯額頭都是汗,牙關咬得緊,下颌崩成一條線。
他不敢出聲,怕自己漏了怯,就不好壓住鑽心的疼痛了,于是隻能點頭。
程三好通知這一聲,是讓他做好準備,見此動作,就拉着布條一圈圈地纏上,最後打個活結。
從始至終,一向聒噪的肖樂保除了開頭幾句話,就沒有說些沒有用的廢話。
人痛苦的時候,要是周圍人不停地哄鬧,會更煩躁的。
他見趙柯手臂不停地抖,心裡隻能幹着急。
程三好站直身體,當機立斷:“先回小屋。”
肖樂保拿着工具,正要去攙扶趙柯,對方就說:“沒事,我自己能走。”
“哎,好的。你慢點啊。”
苦荞的稭稈留在地裡還有好長的一段,人行走在裡面,千萬要小心,鞋子一定要穿那種底厚的,要不然會被尖尖的苦荞莖戳着。
三人從地裡出來,上了一條田野間的小道。
因為要照顧着趙柯,所以速度并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