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沒關系嗎?”
孫翠聽完陳澤所說的方法,神色心疼卻又充滿無力感。
“真的沒事,我一個成年人背起她輕而易舉,再說了,去醫院的路上大多時候都是坐車,走路的時候幾乎沒有,所以問題不大。”
陳澤久違地露出笑容,見孫阿姨沒有說話,就繼續說道:“機會難得,我們不試一試怎知沒有用呢?最起碼得搞懂小橙到底是怎麼了,也算是個交代了,不是嗎?”
“……”孫翠不再有所顧慮,點頭道,“好,我們一起去。”
“欸,好的。”
“但是,她會同意嗎?”孫阿姨想到關鍵的地方。
陳澤笑了笑,露出兩顆虎牙:“我有辦法。”
女生不懂去大城市是什麼意思,她幾乎隻跟着男生,隻要他在,她什麼時候都是那副安安靜靜的樣子。
這會兒趴在水缸邊發呆,好似沒有聽到身後兩人的對話。看着眼前突然出現的兩顆野山楂,岑橙沒有表情的臉上終于松動了些,正要伸手去拿,對方突然往後撤。
陳澤見她看過來,語氣跟哄小孩子一樣說道:“野山楂太小了,我想要帶你去城市裡,那裡有這——麼大,像核桃一般大的山楂,紅彤彤的,超級好吃。你要不要去?”
他的眼睛裡滿是希冀,神情十分真誠,岑橙像是難以理解他的話一樣歪了下頭。男生見她有所反應,緩緩接着說道:“大大的紅山楂味道是甜的,不像野山楂那般澀嘴,我會買給你吃,很多,很多,回來後呢,我還會帶你去那個你心心念念的山坡,乖小橙,聽到了嗎?”
女生不等他說完突然撞進了他的懷裡,伸手有點魯莽地去搶那兩顆山楂果。
陳澤被撞得踉跄一下,急忙穩住身子,将人抱了個滿懷,他由着人在自己的懷裡找東西,扭頭沖不遠處的孫翠比了個手勢。
簡單收拾了一下行李,二人準備啟程去城裡。
從鄉下去鎮上有五公裡,平日裡,大家都是隻有趕集的那一天才會去,而且也隻有那一天有跑車的師傅。
出門那天下起了雨,也不是趕集的日子。陳澤沒有車,但是他的爸爸有一輛三輪車,可以送他們去。
三輪車是敞篷的那種,陳澤全程橫抱着人坐在自己的懷裡,用衣服下擺包裹住女生的腳,而另一邊坐着的孫阿姨則撐着一把大傘幫他們擋雨。
路上行人不多,雨滴在雨傘上的聲音格外清脆,岑橙靠在陳澤的懷裡,被對方用大衣結結實實地遮着,雨淋不到,風刮不到,十分溫暖。
她微微擡頭,朝上方的男生看去,剛要打量,誰知對方察覺到她的動作,低下頭與她對視,輕語:“怎麼了?”
大傘是黃色的,傘下的人神情是溫柔的。
岑橙眉頭一皺,突然用頭狠狠地撞在男生的胸膛前,然後,靜止不動了。
陳澤“嘶”了一聲,顯然被撞得不輕。
他緩了緩,也沒指責人,反倒開心道:“喜歡撞人?也成,隻要你給我反應,不管什麼都成。”
到達鎮上後,三人乘坐大巴車進城,當然,全程五個小時,女生一直側着身坐在陳澤腿上,中途不乏有好事之人的竊竊私語,但是男生從始至終都沒有理會。
下了車後,陳澤輕搭着岑橙的一隻手臂将人背起來,感覺到她的緊張,于是出聲安撫:“乖小橙,别怕,我在,抱緊我的脖子,沒關系的。”
說着歪頭去蹭了蹭人,然後拉住女生的雙腳塞到自己腹前,用外衣裹住,不讓她有半點受涼的可能。
待人不發抖了,他才開始走。
找醫院,排隊挂号,等待問診,全程陳澤都背着人,沒有休息,也沒有叫一聲苦。
因為他們是第一次來這個醫院,所以地形也不熟悉,就不得不到處找地方,爬樓梯,孫阿姨跟在旁邊一直上上下下,自己都有點撐不住,更遑論背着一個人的男生了。
看着男生滿頭大汗,孫翠實在不忍心,開口說道:“要不先把小橙放下來,我們休息一下。”
陳澤粗粗地吐出一口氣,混不在乎地說:“沒事,醫院裡人多,太吵,小橙有點怕,我不想松手。”
他将人颠了颠,繼續說:“我剛才看到了指示牌,精神科門診室就在三樓,号我們已經挂上了,接下來就去找這個地方就成。”
電梯無論何時都是滿員的狀态,加上陳澤不想讓别人有觸碰到岑橙的機會,所以隻能走步梯。
走廊長椅上都是人,或坐着或站着,幾乎沒有空位,于是隻能站着等待。
他們拿到的号是三十,排在他們前面的還有十人。
陳澤手臂開始不自覺地發抖,雙腳也有點打顫,汗水打濕了他的衣服,澆透了他的黑發。
孫翠瞧着這一幕,默默地轉過身抹眼淚。
“請三十号患者岑橙到精神科3F_301就診,請三十号患者到……”
廣播聲剛響起,陳澤就背着人進入了診室,孫阿姨帶上東西證件緊随其後。
專家是一個看上去年齡在四十五歲左右的女人,聽着動靜,擡頭看了過去。
陳澤對上醫生的視線,點了下頭,然後才将岑橙從背上放下來,抱在自己的腿上。
張醫生看到這一幕,也沒說什麼,看着電腦核對信息:“患者岑橙,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