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當——”
江邱自然看到了這個音樂mv,他内心感歎拍得好好時,後座突然傳來聲響。
他急忙往後看去,動作幅度有點大。
一看,才發現老闆的筆記本掉到了座椅下,而他微微弓着身體,右手正在不斷地按摩太陽穴,神情看上去正壓抑着某種劇烈的痛苦。
江邱嘴巴微張要說話,視線裡劃過一滴血。
他反應迅速地打開車門下車,又打開後座擡腿坐進去。
江硯在流鼻血,但是他竟是像毫無察覺般,緊閉着雙眼,不停地掐着自己的太陽穴,手背上的青筋可怖地分散開來,足以見得他使勁之大。
江邱抽出幾張紙巾,也完全是顧不了太多,一下子糊到老闆的鼻子,強行按住,力道差點把江硯帶得砸向後座靠背。
“老闆!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聲音越來越小。
男人眉頭皺得緊,神色添了幾分煩躁。
江邱按在老闆臉上的手都在抖,因為怕弄疼他,一向冷靜的他此刻内心有點慌張。
“流鼻血了,我們去醫院嗎?”江秘書從不擅作主張,這也是他跟在江硯身邊能工作多年的原因。
見老闆沒有說話,而且眼睛一直閉着,他猜測可能是因為頭暈實在是睜不開,而且鼻血才會一直流。
江秘書犯了難。
他此時其實隻需要騰出另一隻手撥打急救電話,然後保持動作不變,靜靜地等待醫生就成。但可能是這幾年共同搭檔的時間,可能是這個上司一直對他不錯,江邱的心也是肉長的,自然會有感情,所以在考慮事情上,有了尊重,也有了掣肘。
察覺到手指的濕意,江邱看過去,發現血色已經将那幾張紙巾完全浸透,而鼻血完全沒有要停的意思。
情況有點糟糕,且江硯神智也不清醒。
“老闆,我們去醫院。”
這一次江秘書決定自己做主,哪怕事後老闆生氣,他也認了。
他說完這句話,用左手按亮手機,正要撥打急救電話,突然感到右手下的動作,于是急忙扭過頭。
“沒事了。”男人睜開眼睛,額頭上都是汗,說話氣息不是很穩,吐字很慢。
“老闆。”江邱由憂轉喜。
江硯拿帕子捂住自己的鼻子,低低地“嗯”了一聲。
他的幾縷碎發被汗打濕,眉頭舒展開來,隻是膚色還有點蒼白。
江秘書放下心來,問老闆:“頭不疼了嗎?”
“沒事,去開車吧。”江硯能感覺到鼻血已經不怎麼流了,濃黑的眉毛下,因為剛經曆過一場大汗淋漓的痛苦,這會兒的眼睛反倒比平日多了幾分精神。
“……”江邱欲言又止,想要勸點什麼,最終還是點頭說道,“好的。”
又看了看他的确沒有什麼大礙,才去到駕駛座,開車前往下一個地點。
……
煙花消失在天空,駐足擡頭的行人像是被按了啟動鍵一般,紛紛開始了行動,世界再次恢複喧鬧的場景。
蕭童離開後并沒有急着回家,而是去到一個飯館簡單地吃了點飯。
餐館是一對夫妻經營的,他們面帶笑容,十分親切。
要的雞蛋面端上來後,蕭童低聲說了聲謝謝,正要拿筷子,桌子對面突然坐下了一個人。
她沒擡眼,捏着筷子放到面碗裡。
“老闆,一碗混沌。”一道男聲在她的對面響起。
蕭童愣住,半晌才不敢置信地擡頭,看向了前方。
趙柯扭頭沖老闆說了這麼一句話後,轉過身體坐直,察覺到視線,他面無表情地看去。
戴着銀框眼鏡的女生神情錯愕,夾面條的手就僵持在半空,整個人怎麼看怎麼奇怪。
他皺了下眉,盡量不顯現自己的心中的不悅,目光轉向了門外。
餘光裡奇怪的女生還在直愣愣的盯着他,趙柯默不作聲地起身,換了個位置。
不過店裡其他桌子都有了客人,于是他也隻能錯開一個位置,坐在女生的斜對面,雖然是同一張桌子,好在沒有那種近乎赤裸的目光讓人心生煩躁的感覺了。
蕭童看到對方的動作,心裡倏地抽了一下,鼻頭有點酸。這種感受讓她很快回過神,從那種劇烈的震驚中勉強找回理智,于是她有點慌忙地收回視線,聚焦在面碗裡。
準确的說,她瞳孔散亂,壓根沒有聚焦,顯然大腦還在持續宕機中。
“這是你要的混沌。”老闆娘的聲音響起,蕭童不自覺地看向斜對面。
趙柯接過來,說:“謝謝。”
老闆娘的身影離開,他的視線來不及收回就與女生對視個正着。
對方這一次卻急忙低下頭,沒有再用奇怪的眼神看他。
趙柯本就話少,但是對外界的感知是處于一種既模糊卻又敏感的境界的,他敏銳地感知到了女生那震驚中夾雜着的微妙欣喜,但是又幾乎冷漠地否決了這種猜測,最終選擇置身事外,專注自己。
蕭童眼皮垂着,靜靜地盯着碗中的面湯倒映的燈光幾秒,慢慢地,她的嘴角向兩邊拉出一個不露齒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