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拱起，男人的吻落了下來。

程三好推搡他：“……都兩次了。”

“拒絕無效。”

—

翌日，天邊曙光照進了卧室。

程三好慢悠悠地睜開眼睛。

“醒了？”話語連同親吻一同落下。

程三好惺忪着眼，整個人軟綿綿的，被江硯這一親，頭就微微向旁邊移動了一下。

她眼皮在打架，費了好大的功夫，才勉強支撐着起來看向旁邊。

江硯一隻手撐着腦袋，一隻手在摸她的臉，神色……餍足。

——狼開葷了，有個念頭在心中閃過。

程三好沒眼看。

昨晚最後一次結束，她完全是由江硯抱着去浴室洗的澡，後面就沒印象了。

現在身上穿着睡衣，暖烘烘的，很幹燥清爽，程三好還算欣慰。

她自然地要翻身，忽然感到腰扯了一下。

“怎麼了？”一直都在看她的江硯立馬發現不對，直起上半身來查看情況，“哪裡不舒服嗎？”

程三好搖頭，正要說沒事，被子已經被掀開，江硯見她手搭在腰上，皺眉：“腰疼？”

他擔心的神情不假，程三好沒逗他，解釋：“……有點抽筋，現在沒事了。”

“……”

二人面面相觑，意識到自己神情太過緊張的江硯放松了身體，将被子又給人蓋上。

“竟然不腰酸？”靠在床頭，他說。

程三好瞅着人：“聽你這話的語氣，怎麼感覺有點遺憾的意思？”

“倒也不是遺憾，”江硯低頭看人，“就是沒想到某人身體素質還挺行。”

程三好閉眼，想要睡回籠覺，嘟囔了一句：“難道你真的希望我腰疼嗎？”

身側的床墊塌陷，是男人重新躺在了她的身邊。

她被人摟進懷裡，聽到上方的江硯說了句：“倒是也舍不得。”

昨夜江硯前戲做得好，第一次時，其實她是沒感覺到什麼痛的，哪怕後來又做了兩次，但江硯很克制，也不會進行亂七八糟的姿勢。

很中規中矩，也很……憐惜。

她能感覺到他粗重的呼吸，有力的肩膀，哪怕在臨界點，某個失控的瞬間，他也不會做讓她感到不舒服的行為。

他的欲望是真的，貪念是存在的，所以他不會隻做一次，然而他也有細膩的一面，所以他會恰到好處地照顧到女生。

那一點在鋼線上行走還能拽出的一絲克制，是江硯身上微不足道的優點，卻是程三好最愛他的一個地方。

她其實在x欲這件事上，有一些和别人不同。

可以用手，可以用身體，但不可以用嘴。

地方也有要求，除了沙發和床上，其他地點她都會很不喜歡。

她并非是排斥做這種事，相反，昨晚其實舒服居多。

隻是用嘴的話，會感覺不衛生，而比如地點在什麼浴室之内的，光是一想，就覺得很危險。

有人喜歡刺激，有人不喜歡，她就是後者。

本來在經曆這種事之前，她是有些擔心會不會因為自己奇怪的要求而掃了江硯的興緻，但，現在來看，江硯也有點“古闆”。

或者，就算在這種事上是在遷就她，尊重她，恐怕在江硯愛她的諸多證明中甚至都排不上号。

他就是這樣的人……

程三好想到這裡，覺得自己好像對他的了解還在增深。

不，或許，是他們的愛還在疊加。

兩人最終沒有再睡。

起床後，他們肩膀碰着肩膀，站在盥洗盆前刷牙。

簡單洗漱完畢後，下了樓，陳嫂已經準備好了早餐。

一樓空間大，落地窗更是拔地而起。

這個時間段，太陽已經升起，朝霞鋪滿客廳，房間很明亮。

在餐桌旁喝了點粥，程三好衣服沒換就打開門去到院落。

草坪蔥綠，陽光落在上面，清晨的露珠，晶瑩剔透，倒映着個小世界。

雨後空氣清新，帶着點泥土的味道。

溫度适宜，微風拂面。

遠方視線開闊，沒有霧，有的是青山綠野，白雲藍天。

程三好剛要收回視線，突然瞥到旁邊栅欄處的海棠樹開花了。

那花苞綴滿枝頭，像一個個誘人的粉桃，偶有幾朵心急地開了苞，張揚地綻放，不斷地吸納世間精華，與陽光交融。

察覺到有人靠近，程三好沒回頭。

她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聽到男人懶着音調問她：“怎麼站外面這麼久？”

“呼吸新鮮空氣。”

“怎麼？意思是家裡讓你沉悶了？”

“是的。”

她說完，能明顯感覺江硯停頓了一下。

“……那以後得多出去走走。”

程三好點頭：“是這樣的……總拘泥一件事，或者放不下執着，生活當真會隻覺煩悶。”

“嗯，”江硯說，“那就往前看，往前走，去到可以放下執念，遠到可以回憶時光的地方。到那時，結果也許就不重要了。”

程三好在春光爛漫裡勾唇：“……頭一次覺得江總你既然會說人話。”

“是嗎？那我以前說的哪門語言？”

兩人牽着手往屋走。

程三好說：“蛇言蛇語。”

江硯：“……？”

他說：“不解釋解釋？”

程三好伸腳上台階：“因為你毒蛇（舌）啊。”

江硯：“冷笑話很不錯。”

“那江總怎麼不笑？”程三好撇人。

江硯：“因為我天生不愛笑。”

程三好樂了：“不愧是霸總。”

“……”

他們的聲音漸漸模糊不清，身影消失在院落，最後什麼也聽不到了。

一陣風吹來，草坪的嫩尖兒朝一邊傾斜，搖晃，舞動。

粉色的海棠花瓣被風卷走，帶上了天空。

它飛躍萬千建築，旋轉，起伏，宛若海面上的一個漂流瓶，不知道會去往何方。

穿過大半個城市，來到郊區外的一處墓園。

它開始降落，不偏不倚地落在一座沒有墓志銘的墓碑上。

石碑最上端貼着張黑白照片，上面的青年目光平靜，臉龐稍顯青澀，嘴角帶着點淺笑。

碑前的小白菊似乎一直有在被人更換着，無論何時都很新鮮。

日頭出來後，露珠被蒸發，綠葉更加蓬勃，黃花更加燦然。

寒冬已過，暖春到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