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閃耀的确骨折了。

呂老師全程陪護她運送去醫院，救護人員到學校後把江閃耀從木堆裡救出來，固定好最明顯的受傷部位，腫脹似豬蹄的小腿，一路上用冰敷減輕疼痛。

江閃耀仍在喊痛，又問嚴不嚴重，會不會落得殘疾……

呂老師支架床旁邊，握住她的手傳遞熱量，微笑着安慰她，自己心底就兩個字，糟心。

一個學期，軍訓暈倒、師生打架……又來了個意外骨折，不，這個學期還沒結束，後邊還要帶兩年，她隻希望所有學生安全畢業。

什麼集體榮譽，要來什麼用？

不多時，呂老師遵醫囑給江閃耀做檢查，在醫院一樓墊付繳費，途中用孩子手機聯系上的家長也到達，三人通着電話在電梯遇見。

“呂、呂老師？”中年女人從側邊過來。

呂老師開班會時見過她，了然道：“兩位是江閃耀家長吧，電話裡不能說清，當面我得向你們仔細交代。是這樣，最近學校裡舉辦文藝節，每個班級表演至少一個節目，我們初一二班是合唱，是考慮讓每個學生都參與。”

“是，我們理解的，就是呂老師，我們閃耀現在怎麼樣了？”

江閃耀媽來得匆忙，内搭是長袖睡衣和涼拖鞋，外邊随便套了件貂皮大衣，她站在電梯門前，等着到骨外科那層開門。

江閃耀爸衣着相對體面些，皮衣皮褲皮鞋，面上也焦急張望。

生活順利、活得閃耀，是兩人對江閃耀的期許。

呂老師答道：“已經聽醫生做了檢查，路上護士說不嚴重。”

“不嚴重，不嚴重那就好，”江閃耀媽接。

江閃耀爸道：“小呂你繼續說。”

呂老師笑容微僵，“每天放學，所有學生會留下來聯系，今天中途休息，江閃耀自己下樓去到操場，後邊……發生了現在的意外，也是我沒看好孩子。”

江閃耀爸：“意外？”

兩個大人互相對視了眼。

呂老師頭疼，說明清楚江閃耀在哪裡什麼時間，但具體她并不清楚，見到江閃耀後也沒跟她講，之前先顧着送來就醫，雖然萬顔也在，但她并沒提及。

你家孩子自己說是意外，她能怎麼辦？該有的歉意有了，孩子自己跑去的，她也不能栓條繩子拉住。

江閃耀爸是個商人，被老婆掐了一手背，他點點頭，“也是幸苦呂老師，操場那裡有監控嗎？能不能看到閃耀出事的情況？”

呂老師委婉道：“這……之前沒有過類似的意外，以後我們學校會注意。”

說着，三人到達科室。

片子拍出來了，醫生對病人的傷勢做出診斷，提供手術的相關建議。江閃耀父母客氣地對呂老師表示感謝，讓她早回家休息。三人道别。

還不是立馬就做手術，江閃耀看到她爸媽，當即就喊人。

“這是怎麼回事啊？我的乖寶。”

“乖寶，什麼乖寶？自己調皮跑去操場玩，這下出事了！我就說孩子不能光寵，都寵壞了。”

“爸！我都疼死了，你還罵我！”

“就是，你在外邊忙着賺錢了不起，連自己的妻子女兒都罵？逞什麼威風？”

“……”

一家三口好一陣溫存後，江閃耀才小聲道：“爸，我能不能轉學啊？”

“轉學，轉什麼學？”江閃耀媽問。

江閃耀爸也皺眉。

“就是想轉啊，感覺這個學校跟我反沖，”其實是萬顔跟她犯沖，江閃耀想到那個笑容仍覺得渾身起雞皮疙瘩。

江閃耀爸忽然嚴肅道：“你這個骨折不是意外吧？”

“沒！就是意外！”

江閃耀媽狐疑，“跟人打架，我家乖寶被人欺負了？”

江閃耀爸簡直服了他的妻子，他家女兒啥樣還不清楚，“你老實交代，保證以後不再犯，爸就給你轉。”

江閃耀悶聲：“……就是意外。”

交代什麼，交代她給别人設陷阱，自己踩中嗎？

“不如轉吧，孩子想轉就轉。”

“轉什麼轉？她這樣一天天考零蛋的，去哪個學校有區别嗎？今天骨折，每天想幹嘛，要上天不？再給新學校捐一層圖書館嗎？”

江閃耀媽反駁道：“再捐怎麼了？”

“……慈母多敗兒。”

三人後續的讨論未可知。

這邊萬顔回到家，拿出手機看一眼發現了付錦繡的短信，她望着屏幕思索，若是在當時看到，恐怕她也不會道歉。

道歉？如果一個環境，隻能讓弱者一昧退讓求生存，那就不是個好環境，相反，應該剔除環境中的隐患。

除了江閃耀，還有戴敏，但沒了主要戰鬥力，戴敏這樣的，也就沒了用處。

可惜了，大概隻是骨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