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抹布後,陸淮很快就回來了,他拿着抹布在玻璃上擦來擦去,神情倒有幾分認真。
顧蕊驚得說不出話,愣了好幾秒才重新拿起毛巾。
此時已經是傍晚,校園裡的學生大多已經回家。
走廊上靜悄悄的,隻剩他們兩個人在擦窗戶。
天色漸暗,霞光映紅了窗戶。
“喂,我幫你擦玻璃,你要怎麼謝我?”
陸淮一邊擦着玻璃,一邊看向顧蕊。
少年的五官精緻深邃,從額頭到下颌的弧度流暢完美,他安靜瞧着她,俊臉上帶着幾絲痞痞的笑意。
顧蕊偏過頭不看他:“是你主動要做的,我沒有讓你幫我。”
陸淮突地就笑了,笑聲有些啞:“你這話也太不講理了吧?”
顧蕊不理他,安靜擦着窗戶。
她有些惱,到底是誰不講理呀?
“我這一邊擦完了。”
陸淮靠近她:“要不要我幫你擦你那邊?”
顧蕊被他突如其來的靠近吓得直往後躲:“不用。”
“還是這麼怕我?”
陸淮挑起半邊眉毛,懶洋洋道。
有一片墨迹很高,顧蕊墊着腳也難擦到。
她想了想,準備去教室裡搬自己的椅子,然後踩在椅子上擦。
不過她還沒來得及行動,陸淮便長手一伸,把那塊墨迹擦了個幹淨。
“啧,你可真矮。”陸淮說。
他這話時,垂眼打量着顧蕊,似乎是想故意惹惱她。
顧蕊卻偏不如他的意,連個眼神也不給他,一言不發地繼續擦玻璃。
整個窗戶終于被擦幹淨,顧蕊準備把水桶裡的水倒掉,陸淮卻搶在她之前提起了水桶。
陸淮倒水回來後,看到顧蕊正背着書包站在門口。
看到他回來,顧蕊向前走了兩步,她眉目微垂,像是有些猶豫,繼而對他說:“謝謝你。”
她的聲音很甜很軟,像泉水般清冽。
陸淮彎了彎唇:“就一句謝謝?沒别的了?”
顧蕊看他,小鹿似的眼睛閃過猶疑:“……那你還要什麼?”
“我要什麼?”
陸淮雙手插兜,往前邁了幾步,拉近與顧蕊間的距離。
由于身高的緣故,他彎下腰,好讓自己盡量與顧蕊的視線平齊。
他唇角微揚,痞聲痞氣道:“我要求什麼你都答應嗎?”
陸淮的臉靠得太近了,顧蕊能看到他長而黑的睫毛和挺直的鼻梁。
他的眼睛烏黑晶亮,像染了墨似的。
而眼底深處濃稠化不開的,是如同野獸在觊觎盯上已久的獵物般的危險和壓迫。
“……當然不是。”顧蕊微微偏頭。
陸淮“啧”了聲,正要說話,卻見顧蕊定定地望着他:“那個,你的臉上——好像染了點墨水兒。”
那墨色很淺很淡,之前顧蕊根本沒注意到,但此刻陸淮的臉離她那麼近,她發現陸淮那冷白的皮膚上有塊淡藍色的墨迹。
顧蕊從兜裡掏出濕巾,遞給陸淮:“你擦一擦吧。”
陸淮瞧着她:“我看不見哪裡髒了。”
顧蕊抿了抿唇,猶豫片刻後說:“那你再低點兒頭,我幫你擦。”
陸淮微怔,身形僵了幾秒,而後他啞聲道:“好啊。”
他把身子又壓低了些,顧蕊拿着濕巾,在陸淮臉頰上微微用力,擦拭那塊淺淡的墨迹。
她的指尖輕輕擦過陸淮的臉頰,很軟。
陸淮的喉結滾了下,眸色漸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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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蕊背着書包走在回家的路上,她一開始走得很快,因為怕陸淮會跟上,不過後來發現身後根本沒人,便放慢了腳步。
這條路在上一世她走了無數遍,沿途的風景熟悉的很。
出了前面那條小路,路面會變寬,接到大路上。
走到路口後,顧蕊正要繼續往前走,摩托車轟隆隆的引擎聲在耳邊炸開。
她回眸,卻看到一輛摩托車急刹在她的面前。
車上的少年摘下頭盔,露出那張清俊奪目的臉。
他眉目深邃,眉宇間向來藏着一種獨屬于少年人的桀骜之氣。
他微微偏頭:“坐上來。”
“……為什麼?”
陸淮一手覆在頭盔上,懶散道:“送你回家。”
顧蕊垂眸:“不用……我可以自己回家。”
陸淮修長的手指在頭盔上敲了兩下,眸色漆黑如墨:“上來。”
他語氣輕飄,卻給人十足的壓迫感。
顧蕊深吸了口氣,直直看向陸淮:“我不想,你不能強迫我……你不能不講理。”
陸淮彎了彎唇,痞笑道:“我本來就不講理。
顧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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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持了幾分鐘,顧蕊最終沒能犟過陸淮,無可奈何地坐上了摩托車的後座。
為了不與陸淮貼近,顧蕊把書包摘下來,隔在兩個人中間。
一路上,顧蕊努力保持着平衡,生怕一個不小心撲到陸淮的後背上。
好在一路上,摩托車的車速很慢。
顧蕊心裡覺得奇怪,明明這段路車很少,這麼低的車速實在不像陸淮的風格。
距離萃天居還有幾百米的時候,顧蕊出聲:“快到萃天居了,你把我放下吧。”
陸淮卻沒刹車,繼續慢悠悠地向前行駛。
眼看着離萃天居越來越近了,顧蕊又驚又怕,擔心被下班回家的父親撞個正着。
她又說了幾句,陸淮還是不停。
情急之下,顧蕊握住陸淮的肩:“陸淮,你快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