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面水波粼粼,日光下如碎鑽般璀璨耀眼。隻那微風輕拂,卻發覺湖面波瀾絲毫不變,再多細細觀察,才反應過來此波瀾不似尋常,正中偶有大小水泡冒出後破裂。
元汀禾冷眼暗笑,面上平靜,狀若無事轉身離開。
此時辰尚早,要有動作難免不叫人輕易發現,還是待到夜半,皎月被雲層遮住時行進,方頗為穩妥。
好在太後留了她今夜在此歇息,又在殿裡說了會兒話,這才回到安置的寝殿中,佯作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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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月色,元汀禾靠着在玉至觀學來的本事,成功潛至白日所在的那口湖前。
未過多久,圓月淹沒雲層,月色未滿,正是水怪妖氣大減之際。
她先在四周布下了陣,以防有過路的人誤闖進來,又在周邊定了符,以此及時警示周圍是否有别的人在。
做完這一切,元汀禾起身拍了拍裙擺落下的泥灰,朝着湖邊走去,垂眸從袋中取出預先備好的符箓,接着放置岸邊。頃刻,符文發出銀光,接着便聞湖中傳來沸騰的聲響,不大,但足以聽清。
這類水怪極為特殊,不似尋常生存于水中的魚類,有水便可存活,而是如人一般,須得有流動的氣體及時覆蓋身體鼻腔。如今這道符可逼仄湖水中的氣體,水怪承受不住自會破水而出。
果真,沒一會兒,元汀禾便瞧見湖的另一端正有一暗湧浮動的水影朝着這邊快速遊來。見狀,便擡手将袖箭對準那道黑影,待其出水。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布在亭後的符箓有了動靜,雖隻一瞬,卻也叫她發覺。如今更深露重,也不知是何人闖入!
可現今正當關鍵,不可能打退堂鼓,元汀禾當下立斷,先不理身後事,依舊瞄準那水怪,箭自射出,水怪與此同時破水而出!
而時機恰準,箭矢正中水怪眉心!隻見其痛苦抽搐一瞬,接着便重重跌落岸邊。
元汀禾飛快上前去,将符箓貼至水怪前額,下一刻,便再不見其動。元汀禾微松了一口氣,正要起身,卻見那原本被定住的水怪瘋狂掙紮起來,額上符箓岌岌可危。
元汀禾微微蹙眉,繼而再取一符,掠于其上。足足二符,方将水怪定在原地。
不對勁。這水怪雌雄同出,按理說其中一怪被壓制,另一怪功力應當大減,行動遲緩,可她貼上一符後竟也沒能完全定住它。
元汀禾站起身來,朝後看去,對着那片陰影道,“閣下何人?”
話落,便見一男子從中走了出來,正是席承淮。
元汀禾隻微微一頓,随後恍然。原是他在此,怪不得這水怪反應如此劇烈,這人将水怪的同伴壓下一隻,自是飽含怨恨。隻是古往今來,除卻伏澤,未再見過如此通靈性的水怪。
這便有些棘手了。
夜色正濃,周邊漆黑一片,隻除此地。白日裡華美清閑的涼亭此刻立于湖前,竟是顯得有些陰森。
“外面的陣是你布下的?”席承淮踏步而來。
元汀禾點了點頭,“不知世子是否将那另一隻水怪帶了出來?”
席承淮收回落在地上的視線,看她一眼,“未有。”
元汀禾索性直接道,“要将這隻水怪處理,須得将另一隻同時放出來,二者合一,才能真正降伏。”
席承淮于是颔首,“我知曉。”
元汀禾便想,這人挺好學,不過幾日便弄清了這水怪的習性,又問,“那世子現下可有空閑,便将這水怪早早降了去,省得再出來害人。”
席承淮卻道,“如若元娘子将上回的話補全了,或許便能有空閑。”
元汀禾聽罷,臉色一青,感情這人根本不是弄清了什麼水怪的習性,而是故意下套來诓她的話來了!
此時,夜空中原本被雲層厚厚遮擋的圓月已然悄悄露出一角,連帶着地上妥帖的符箓也跟着晃了一晃。
席承淮一點也不急,饒有興趣地看着眼前的人。
果真,少女冷哼一聲,道,“千百年來此類水怪統共隻出過寥寥數隻,卻能相傳甚久,隻因此水怪雌雄同體,不必顧及性别有異。”
原來是雌雄同體。難怪自己上回貼去的符箓未能完全生效。
元汀禾繼續開口,語氣不變,“世子,這下總算可以出手了?”
席承淮一笑,“元娘子說的是什麼話,我這便命人将東西拿來。”
哼,道貌岸然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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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汀禾布下陣法,接着又取了幾道符,一一貼至水怪身上,随後示意身後的人将另一隻水怪的禁制撤下。
便見席承淮指尖一閃,伏在地上的水怪渾身猛然一顫,後聽他道,“元娘子,此怪我要帶回去研究,不知你又有何意?”
元汀禾聞言一頓,理所當然道,“捉拿此怪我也有出力,更是占了大頭。難不成便叫我要空手而歸不是?”
席承淮似笑非笑,“那元娘子有何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