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承淮看着他繼續道,“不過,如今他在一個官員的府上任事,府上有其他下人出了事,本與他無關,可王确最後卻出頭為那個人頂罪。”
王務忽然猛地擡起頭,緊緊地盯着席承淮,“誰?”
席承淮如實道,“暫且不知。所以想來問你,看能不能得到什麼線索。”
聽到這話後,王務整個人都顯得十分緊張,有些不敢置信,又十分期待着什麼。
半晌,他急切地道,“是阿哲,一定是阿哲!阿确找到阿哲了!”
聽了王務的解釋,這才知道原來十年前,王确離開霖鄉,是為了找到走散的弟弟。
看來,現如今是找到了。
有了這個答案,曾府上的事也就解決的差不多了,如今唯一要做的,便是找到蒙面人,找到解除蛇川的法子。
所以,王确的确是故意把他們引來,目的就是為了報複霖鄉,報複殘害他父母的罪人。
元汀禾道,“先去找量人蛇,那個蒙面人的蹤迹不定,但妖物的氣息倒是容易尋來。他們二者必然就在一處,找到量人蛇便能找到蒙面人。”
這時,原先那條小蛇爬了過來,依偎在王務身旁,蛇信子吐了吐,瞧着卻也不再吓人。
王務垂眸摸了摸它,随即想到什麼,便朝着他們複道,“對了,當時那個人把一團黑氣打到我身上以前,說了一句話,他問我有沒有見到過量人蛇。所以,我猜那人此時也并不知曉量人蛇的行蹤。”
元汀禾詫異莫名,轉念一想又覺得并非沒有可能。
她起身,轉首朝席承淮道,“我想,那個人現在很有可能在那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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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徐大娘的院子前時,元汀禾饒是早有預料,可見到面前這幾個時辰前還完整的房屋瓦頂此刻竟是破碎不堪,泥灰散落一地時,還是有些驚訝。
她加快步子進去,一眼望見院子裡筆直站着的人,一襲黑袍,重新蒙了面。
聽見腳步聲,那人轉過身來。
元汀禾站在踏破的門檻前,問道,“閣下到底想做什麼?總不能是一時心血來潮。”
蒙面人見到她以後,将覆在面上的布罩摘下,再次露出那張千瘡百孔的臉來。
這回,離得近了,也看得更清了。
他臉上那些坑坑窪窪,大小不一的東西正是一個個烙印。
元汀禾神色一凜,“咒生印?”
蒙面人聞言哈哈大笑起來,“不愧是道門中人,果然生得慧眼。不錯,正是咒生印,既已知此,你們也還是要選擇淌這趟混水嗎?”
咒生印,顧名思義,咒以生人,烙下印記。
這東西她以往從未親眼見到過,隻從書籍上的記載裡了解過。
此烙印帶有詛咒意味,下印人予以要對方生生世世為己所用的意念為詛咒,結成烙印,打在生人身上。
至于被下了烙印的人,則需要在往生幾世恢複記憶後,馬上找到下印人,以表忠心,否則便會生出紅黑色的印記,以示警告,找到的越晚,則生出的印記越多。
元汀禾想到這兒,定了定神,随即朝他道,“沒人願意多管閑事。你若是想要找人便就找,可又為何要害人。”
蒙面人一改先前的陰沉,此時倒也願意同她說上兩句。
“我為何要告訴你?”
然而,這般輕松惬意的語調,反倒是叫她心下一沉。
原本陰沉無笑的人忽然變得愉悅,這可不是什麼好事,要麼是變了性,要麼就是原本壓着他的心事已經了結。
恐怕,他已經快要找到自己想找的人了。
就是不知道,他所謂的高興,是因為終于不必再受紅瘡之痛,還是因為找到了那個要效忠之人。
元汀禾心中冒着猜測,臉上面不改色,道,“不告訴我也行。隻是,你恐怕也不知道,被下了咒生印,轉世後找到下印的人以後,便要活不長了。”
果然,話音剛落,便見那蒙面人臉色大變,但未曾說什麼。
元汀禾仔細觀察着,看他這個反應,應當是知曉的,也不像是甘之如饴,那應當就是被逼迫的。
她于是又道,“不過,你其實也可以選擇不找那個人的,對嗎?否則也不會找上量人蛇,想要挖它的蛇心,助自己如蛇一般蛻皮,這樣就可以将臉上的種種抛去了。”
“據我所知,那咒生印厲害得很,生長的速度也飛快,不出半年,便會渾身布滿紅印,最後遍及到眼睛裡,緻人眼盲。我看你現在一雙眼睛完好,所以我猜,在過去的幾年裡你應當時常找來小蛇,用其換皮。隻是時間長了,換皮後的效果不僅沒有以前好,甚至那些紅印生長的更快了,于是你便打起了量人蛇的主意。畢竟,那也是一條大蛇,百年妖邪,效果總能比先前的好上許不少。”
“這也是,你為何要對現在這副軀體下手的真正原因。”
元汀禾盯着他,斬釘截鐵道,“你的确不是人,而是鬼。”
“俯身到生人身上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