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前,王務到初見的路口處攔下他們。
經由元汀禾的救治,此刻他臉上的溝壑已經開始恢複,雖然不可能再回到最初的模樣,但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那條小蛇跟在他的身邊,卻不再覆有什麼殘魂,而是一條無比普通的小蛇。
元汀禾問起時,王務隻說,阿娘已經陪了他這麼多年了,也知曉那些害他的人的下場了,這就已經足夠了。
所以,就不再将她綁在自己身邊了,讓她入輪回,轉世為人吧。
今日十分晴朗,天藍雲白,一切都很好。
他笑了起來,真切地朝着幾人行了謝禮。
最後,說道,“諸位一路順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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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節已至後半。
風清日烈,如今剛過辰時,城門便有不少人來往,再往裡走走,便能瞧見熱鬧招搖的街市。
時隔小半個月,終于再度返回長安。
元汀禾先進宮向太後請安,這才返回郡主府上,仔細淨身洗漱一通,這才一頭栽到榻上,準備睡個天昏地暗的。
再睜眼,竟已是第二日傍晚。
元汀禾坐在榻上緩了一會兒,恰巧聽見外面傳來的腳步聲,便下了塌,走到門前。
苡仁瞧見她,頓了下,很快便迎了上來。
“娘子,休息的可好?”
元汀禾伸了個腰,捂着嘴道,“嗯,挺好的。”
苡仁點點頭,道,“娘子可是餓了,我叫人準備些吃的?”
确實有些餓了。元汀禾又轉而捂着肚子,立馬道,“好。”
苡仁吩咐完便進了屋,斟了一壺茶,邊說道,“娘子,昨夜宮裡有人來過一趟,隻是知曉娘子還在睡,便吩咐不可驚起娘子,随後便走了。”
元汀禾剛喝一口茶,聞言手頓了頓,問,“宮裡來了人?”
苡仁垂首,“是,雖說瞧着有些面熟,不過同先前來的宮人都不一樣,倒也不曉得是誰。”
元汀禾思酌一番,猶豫過後,試探道,“可是男是女?”
苡仁猶疑道,“是個年輕的郎君,不過看着好似不是宮裡的人。”
元汀禾心裡便有了個答案,問,“那人可有留什麼話?”
苡仁點頭,“有留一張字條。”
說着,便取出遞給了她。
元汀禾展開一看,上面隻寫了一行小字,其迹遒勁有力,又如行雲流水,潇灑與端莊并存,可以見得字迹的主人有一定筆力,卻非是那循規蹈矩之人。
上面寫道:到珍香樓會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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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承淮倒了一杯茶,拿起來放到唇邊抿了一口,便放下不再碰了。
元汀禾注意到,便也跟着喝了一口,馬馬虎虎,但也不至于下不了咽。
席承淮啟箸夾了塊兒煎白腸,放到碗裡,卻并未張口去吃,反倒又将一雙箸擱下,道。
“先前你說想知道關于那位蕭側妃背後的故事,後來我仔細想了下,覺得其實也沒什麼好瞞的,想來你也不是多嘴好事之人,自是不必糾結會不會被說出去。”
他一下子說出來這麼一大段話,末了,元汀禾道,“所以你是特地把我叫出來說這事的?”
一聽到這個她頓時就來了興緻,好奇地看着席承淮。
席承淮看她一眼,沒忍住笑了下,“你是真對這事兒感興趣啊。”
元汀禾心想皇室秘聞誰不想知道,何況時間更是對得上百年前的血案,她行清觀雖是大道觀,可皇室内幕卻也不能全然知曉,隻能從細枝末節中大緻推論一番。
她笑眯眯地說,“沒有沒有,也就一點點而已。”
席承淮沒戳破她,隻指尖敲了下桌面,道,“百年前曾有一位王爺,與其王妃恩愛非常,神仙眷侶,世人皆羨慕不已。然而身為當年不受寵的妃子之子,許多事情身不由己,譬如被迫迎娶側妃進門。”
“那位側妃是名滿京城的傾世才女,面貌一等一,出身極高,作為側室本就算是降了分位。其父本想以功求旨當時的聖人撤銷婚約,然而那位側妃卻阻止下來,隻道命已如此,便随遇而安好了。”
“起初,大家都想着這位側妃當真是好生可憐,嫁給不愛自己的,甚至已有摯愛的人本就不幸,卻從未曾鬧事。或許是那位王爺覺得愧疚,便從不缺那側妃的銀兩,有什麼金銀财寶也從不吝啬。”
“誰知,卻是禍從此起,那位側妃隐忍蹉跎幾年,終于攢下足夠銀兩,重金雇來人手,引發了轟動一時的百人焚魂。”
元汀禾道,“是如何景象?”
席承淮搖搖頭,“不知,卷上隻以文字記錄,寥寥數語,未曾細說。”
元汀禾問,“所以那位側妃其實是在意王爺的?”
席承淮颔首。
然後又道,“師公說,那是那個王爺的情劫,避不過。”
元汀禾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才再次開口。
“說到情劫,我觀上曾有一人也遇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