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還未說完,便見太後擺了擺手,慈善眉目,“去吧。”
席承淮沒再猶豫,于是颔首。
元汀禾目光還沒收回來,便聽太後又道,“行了,你也跟着他一道去,正巧哀家有些乏了。”
離開時,又意味深長道,“你們若有想問的,改日再來也不遲。”
元汀禾一頓,然而太後已然轉身離開,便隻好跟上席承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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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承淮沒走遠,甚至就在外頭等着,見到她也不意外,隻說,“走吧,量人蛇找到了。”
元汀禾訝然,“這麼快?”
席承淮眸光一動,“是啊,自投羅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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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汀禾原以為所謂的自投羅網是指,量人蛇出逃時正巧撞上阿淩他們巡查的方向,誰知到了地方以後,這才知曉,原是這東西還真在逃亡路上不惜費點時間,去害了個人。
不過,這人也非是量人蛇非得要害的,說起來,也算是那人自找的。
院裡塌前,一個年輕人趴在上面,印堂發青,兩頰凹陷,嘴唇烏黑,俨然一副中了妖毒的模樣。
然而,這郎君臉上非但沒有懼意,甚至還有些興奮,特别是見到門口進來的席承淮更是高興道,“阿淮哥,我見到量人蛇了!”
緊跟其後的元汀禾聽到這話,不由一陣疑惑頭疼。
怎麼還有見着妖邪能興奮成這樣的人,邁步往裡一進,見到其身上種種慘狀,神色更是怪異幾分。
席承淮瞥他一眼,道,“閉會兒嘴。”
那郎君還要說什麼。
席承淮淡淡撂下一句,“中了量人蛇的咒,話說得越多毒發的越快,到時候神靈降世也救不回你。”
此話一出,那郎君哪還敢說話,立馬閉上嘴,緊張地盯着席承淮看。
元汀禾聽着并未發表意見,也知曉這話不過是唬人的。
目光又降下,那郎君是趴在榻上的,隻因腰側偏後方高高地鼓了起來,此刻上頭紮了幾根銀針。
而他身前坐着的,正是堪堪收好東西的阿渺。
席承淮問起,“情況怎麼樣了?”
阿渺道,“暫時壓制住了,不過腰上的毒囊暫且控制不住,那東西太毒了,又十分頑固,根本催引不出,倒沒有再體内流竄,不過若真當這些毒素動起來了,那真就是...”
一命嗚呼了。
一聽這話,原先不顯慌張的郎君一下子就怕了,又謹記着不能說話的原則,望着席承淮就差掉眼淚豆了。
席承淮哂笑,“這會兒知道急了,挑釁量人蛇的時候怎麼不見你怕。”
挑釁量人蛇。元汀禾驚了,這人還真是膽大至極,要不說無知者無畏呢。
不過,看他這狀況,應當就是同量人蛇比高時,輸了。
“一口一個量人蛇,你知道他是什麼東西嗎?”
郎君梗着脖子,堅強道,“量人蛇是通靈,且成了精的妖物,會模仿人的聲音,害人時還會驟然變大,直起身子到你面前量尺寸比高,若你應話,便會被纏上,如果輸了,就會被一口吞掉,然後...”
席承淮揉了揉眉心,打斷他,“孟風,說當時的情況。”
被稱作孟風的郎君隻好道,“那會兒我跟它比高,結果...輸了但是是因為它賴皮!然後它就張開血盆大口,想要來一口将我吞下,但是我身上帶了法器,那東西一時間制不得我,我一看這情況,心裡便有了底氣,所以....”
說着,孟風的神色有些躲閃,怕被責罵,但還是硬着脖子繼續說下去。
“我就想着和他纏鬥一番!誰知道它左閃右避的,感覺不像是想和我打,我就開始興奮了,就猜會不會是它怕我了?結果我剛一纏上去,它就一個回身張嘴往我身上吐了一口什麼。”
“我被迷了眼,一時睜不開,腰上也傳來陣陣刺痛,我強睜開眼,發現那兒有什麼東西在逐漸漲大,忽然就覺得頭暈腦脹的,就倒在了地上。”
他擡頭看一眼身前,“再睜開眼,就看見阿渺道長他們。”
孟風這會兒是真有些怕了,他急忙道,“我之後才反應過來,那東西根本不是怕跟我打,而是想急着逃跑!阿淮哥,我...我這毒能治好嗎!”
席承淮沒賣關子,也沒再吓他,起了身預備到院子去,隻說,“我在這兒,還能叫你被妖物陰了去。”
院子裡。
阿淩正不斷地往手裡的東西上貼符紙,又纏上一圈又一圈的紅線。
席承淮走到他身後,看了眼,挑眉道,“纏這麼多做什麼?”
阿淩沒回頭,隻恨恨地道,“防止它又跑了,這回我非得纏上個八百八十八下!”
席承淮笑出聲,拍拍他的頭,“行了,拿十張帕子隻為擦拭一滴水珠又有什麼用。”
“師兄沒怪你,隻是希望你記住在外不要輕信别人,哪怕幼童弱婦也是一樣。”
元汀禾跟着過來,“沒關系的阿淩。”
席承淮肩寬腰窄的,恰巧完全擋住她的身形,恰逢此路逼仄,元汀禾便隻側身探了個頭,笑盈盈道。
“我以前不小心放跑過好幾回妖邪,人總會犯錯,能改就成。”
阿淩愣了一下,頓時笑了起來,“我明白的,師兄,阿汀姐,謝謝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