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卻隻是有人絆倒,撞到另一個桌子前,将上頭壘好的柴火晃散,落了一地。
她身前恰巧路過一名小二,不過這回,他臉上的神情不再是惶恐,而是絢爛,“娘子,醒了?可要下樓吃點兒東西再走?”
元汀禾收回視線,笑道,“嗯,多謝。”
——
用過飯後她便離開了,複又入了密林。
隻是回憶方才,總覺得有什麼不太對勁,可又找不出個所以然來。
不知不覺便陷入了沉思,連前方陡然出現的大洞也沒瞧見。
前腳剛邁出來,還沒等落上去,肩上卻多出一隻手,牢牢地将她拉了回去。
“你在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元汀禾下意識回手一擋,退了兩步,看清來人是誰,臉上的警惕即刻化為驚訝。
“世子?”
席承淮挑眉看着她,嗯了一聲。
元汀禾此刻還有些亂着,冷不丁看見他,不由多看了幾眼,一時分不清這時夢境還是現實。
對方穿的是天湖色瀾袍,頭束漢白玉玉冠,絲毫不掩貴族氣息。
席承淮被盯得有些發毛,别開臉,繞過地陷先一步前進。
元汀禾跟上,又問,“你怎麼會在這兒?”
此處離客棧不遠,正有一片竹林,滿目翠綠,難免心曠神怡。
現日上三竿,天邊早已明亮一片,日光正盛。
席承淮答道,“手上有個案子,牽扯到孟家,需要我親自走一趟。”
孟家即是太後所說的那位姨母所在。
元汀禾點頭,又有些好奇道,“那孟風也是觀裡的人?難怪雖為太後一脈,卻極少踏入京城。”
想來新奇得緊,出自道家卻不善道法,甚至于是根本不會。
豈料,席承淮卻道,“不,孟風所出并非是江南靜玄觀的那個孟家。”
元汀禾更好奇了,不由自主靠近了些,但依舊是在安全距離内。
席承淮不着痕迹地瞥了眼,一陣淡淡的清香入鼻,耳後莫名熱了熱。
他解釋道,“孟家有嫡系旁系二系,出于種種原因,兩家交往并不密切。所以嫡系雖為道家,卻與旁系從商并無聯系。”
“那孟風是?”
席承淮道,“旁系。”
元汀禾了然點點頭,又說,“剛好順路,一起吧。”
走了一會兒,眼看着就快走出這片竹林了。
忽然,席承淮不經意問了一句,“你好像很好奇孟風?”
元汀禾愣了一下,“還好...吧。”
她是第一次遇上對妖邪這麼感興趣的人,聽席承淮的意思是,這位孟小郎君根本不會捉妖,卻主動往量人蛇身上湊,中了蛇毒還興奮的不行,着實叫人膛目結舌,便不由多問了兩句。
席承淮沒說話。
隻是過了一會兒,又沒忍住開了口,“他今年十二,年紀還小着。”
元汀禾被這莫名其妙的話語搞得有些愣,不過還是稍稍想了下,她也還未及笄,不過也就是年底的事兒了,到時候也不知道怎麼過,阿娘和師父她們會怎麼準備呢?還挺好奇的。
席承淮見身邊的人不吭聲,好像陷入了思索,于是又加上一句,“他家裡很早以前就給他訂了親,不過彼此間什麼情況我也不大了解。”
這話聽着怎麼這麼怪,席承淮不會以為她看上孟風了吧,這怎麼可能??
元汀禾詫異莫名,“席承淮,你在想什麼呢?”
席承淮面色沒多大變化,如常道,“什麼都沒想,給你說一下而已。”
元汀禾臉色逐漸怪異,索性不說話了,反正越描越黑。
對方不說了,席承淮卻又莫名急了。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反正就是急,抓心撓肝.....倒也不至于,反正就是平靜不下去。
待到了晌午,日頭烈陽高溫,便尋了個酒肆歇腳。
期間,元汀禾幾番想将昨夜的夢說出來,畢竟席承淮自小到大闖蕩各處,見聞應當不俗,說不定認識個會解夢析夢的能人異士。可再想想,這畢竟就是個夢,不至于這麼大費周章,指不定就是今日太過疲乏而已。
就這麼糾結來糾結去,最終走到了玉至觀前的山腳下。
此山往西再走三日的路,便是靜玄觀。
岔路口,元汀禾朝席承淮道,“那便就此别過。”
席承淮點頭,剛要說什麼,卻忽然看見一人,就站在前方不遠處。
那是一名女子,身着素衫,應當是道袍。面容姣好,目色清澈,與道士二字可謂是适配至極。
正疑惑,那女子率先上前來,拱手道,“二位,巧遇。”
兩人回禮。
女子直起身後,便朝着元汀禾笑了下,然後說了一句話。
“小姑娘,你終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