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好漂亮的燈呀!琢玉,好看嗎?”
他們行至一個賣燈的攤販面前,凝愫興緻沖沖地拿起一個兔子燈,期待地向他展示。
箫琢玉笑着看向她,眼神溫柔,低聲道:“好看。”
這個兔子很像她。
“哎呀,小郎君,咱家的燈,可是全燕北城最好的,小娘子好眼光呀!”
怎麼這話有些耳熟呢,難道這是商販們的慣用套路?箫琢玉剛剛轉過身付錢,卻微微一愣,這個老闆,不是上次七夕夜賣燈給他那個嗎?
老闆接過沉甸甸的金子,笑得合不攏嘴。
他随口問了問:“老闆,你一直在這塊兒賣燈嗎?”
“嘿嘿,這倒不是,我與家人上月才遷入燕北,不過郎君放心,做燈确實是我的老本行!”
箫琢玉驚訝,“上個月?”
他若是上個月才來的,那七夕那夜是誰?難道是他記錯了麼?
攤販有些懵,“是,是啊,郎君,有啥問題嗎?”
凝愫拉住箫琢玉的衣袖,“琢玉,你怎麼了?”
箫琢玉微愣了一下,朝她笑,“我沒事,咱們走吧。”
“嗯!”
凝愫拿着兔子燈,很喜歡的樣子,拿在手中不住把玩。
箫琢玉看着她,“清靈,我以前送過你燈嗎?”
她似乎是陷入思考,“燈?沒有呀。”
“那我以後每年都送你好多好多盞燈,好不好?”
“好!”
街市繁鬧喧嚣,兩人就這麼走着,箫琢玉忽然頓住腳步,轉身看着凝愫。
她一臉疑惑,“怎麼了?”
箫琢玉隻是笑,忽然,他說:“清靈,明年上元節,将嶽父嶽母接也來燕北城,我們一家團聚可好?”
“好呀!我爹娘也一定會喜歡這裡的,到時候,我們帶他們遊遍燕北!”
眼前之人笑意盈盈,似乎很是贊成這個提議。
箫琢玉卻蓦然脊背發寒,一股陰冷之氣似乎要将他的筋骨全部浸透。
師清靈的父母早已去世,她也是因為家族的緣故才來的燕北城,他說要去接她父母,她卻絲毫不覺異樣,反而是順着他說。
假的,她不是師清靈。
或者說,周圍的一切,所有人,街上的行人、賣燈的攤販、他的父母,這所有的一切,從一開始就是假的。
他到底在哪裡?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箫琢玉默默握緊手中匕首,他直接殺了一個路邊的行人。
“啊!殺人了!殺人了!快跑!”
這一行為瞬間引起周遭動亂,人群迅速逃竄。
他還在這裡,為什麼沒有反應?
師清靈滿臉震驚地看向他,“琢玉,你幹什麼!你,你也要殺了我嗎?”
冰冷的利刃抵住凝愫的脖頸,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哭得梨花帶雨,眼神裡是乞求。
箫琢玉輕輕撫着她的臉頰,看她的眼神晦澀不明。
下一刻,抵住她脖頸的匕首,猛然被箫琢玉插入自己的心髒。
“琢玉!琢玉!”
即使知道她是假的,他也舍不得殺她,如果一定要一個人死才能結束一切,那麼還是他死吧……
*
眼前一片空白,他聽見有人在叫自己。
“箫琢玉!快醒醒啊,箫琢玉!”
他猛然睜開眼,映入眼簾的卻赫然是師清靈的臉。
怎麼回事,難道他還在幻境?
凝愫簡直要喜極而泣,“你終于醒了!”
桃花林,樹妖,他還在這。
眼前這個人,也不是師清靈,她是凝愫。
“别愣着了!我一人無法催動古鈴,快助我一臂之力!”
凝愫與箫琢玉合力,終于成功催動這古鈴,樹妖瞬間心慌,它發現自己竟然無法動彈分毫,“你們,你們要幹什麼?!”
凝愫冷冷看向她,“自然是,殺你。”
“不,不,你們不能這麼做!你們的同伴,他們,他們也會死的!我修道千年,你們不能殺我!!”
“她們之所以一直不醒,便是受着空氣中的相思散影響。這古鈴是蓬萊之物,需要強大法力才可催動,可使一切靜止,這相思散便不會再繼續散播,她們很快就會醒過來。而你,借他人之靈氣修道,早就該上路了。”
靈陽烈火焚燒一切,這樹妖也隻能痛苦地哀嚎,馬上就要神魂俱滅。
突然,它狂笑起來,“那我便再送你們最後一件禮物!”
突然覺得有什麼湧進了凝愫和箫琢玉的身體,凝愫擡手一看,手腕内側出現了一個紅色桃花印記。
“我就算要死,你們也别想好過,哈哈哈哈哈!”
它方才在幻境中看見,這男修喜歡的女孩居然與眼前這位一模一樣,可卻不是一人,他對那女子情根深種,一直苦苦尋覓。
試想,如果那女子有一天歸來,竟發現自己的夫君和一個與自己長相一模一樣的女孩在一起,會是什麼場景?這男修又該是何等失措?
伴随着最後一聲哀嚎,樹妖徹底灰飛煙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