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區,已經足夠了吧?再往後的治安,就算是我們也無法保證能安全撤退。”
“說得也是,她身上靈力全無,一個失去行動能力的小孩在六十區是活不下去的,這樣也跟家主有交代了。”
“抱歉呢,小姐,我們也是聽命行事!”
失去靈力的身體,四肢百骸鈍痛沉重。早先被扛在肩上,快速的瞬步移動另她飽受折磨,就像靈魂被撕扯一般。
頭痛、惡心、沉重、無法動彈,耳朵一片轟鳴聲,她隻能斷斷續續聽到那兩人交談的隻言片語。
被利用完,丢在偏遠的流魂街等死嗎?太可笑了,是什麼會先來到,奪走我這殘破的生命?野獸?流民?饑餓?真不甘心,為什麼!為什麼就這麼輕易,毫無反抗能力地走到這樣的地步?!
“太有意思了,岚上禮歲,隻是對你笑一笑,偶爾給點沒人要的垃圾,就可以成為你信任依賴的好人嗎?哈哈哈!”
“你要記住這一天,記住你死去的父母,記住你再也無法相見的妹妹,帶着這份不甘,去死吧!”
那人的身影扭曲成一片血色,這片扭動的血色,也一寸寸吞沒了父母、妹妹、所有好的壞的記憶,連她本人,也在其中苟延殘喘着。
沒有力氣,連哭泣也發不出聲音。
靈王大人,或者随便什麼神明都好,我想活着,我想報仇!
“……”
“……死掉……?”
“你……?”
耳朵漸漸能聽到一些聲音,是個年輕的聲音,漫不經心地拉長着尾調。
“你是誰啊——難道是個聾子嗎?”
有什麼東西戳了一下她的手臂。
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能讓禮歲精神緊張,更别說是這下觸碰。她當下就想遠離,但疼痛的身體拖累了她。
至少要看清楚,是死在什麼人手上。
粗粝的沙土擦着臉上的皮膚,禮歲用盡力氣轉頭朝着聲源看去。淩亂的發絲擋住了大部分視線,在縫隙中,她看見了一個金發的男孩。
看上去跟她差不多大,奇怪的眼睛,耷拉着,沒精打采的樣子。身上的衣服亂七八糟的,挂着些樹枝樹葉,金發倒是整潔,在晴天下發着光。
金發男孩看禮歲轉了下頭,又沒動靜了,拿手上的樹枝又戳了下她的手臂。
“還活着呀。”他咧着嘴笑了下,“你是誰啊,躺這裡幹嘛?難道說這個姿勢躺着會比較舒服?”
一邊說着話,一邊繼續用手上的樹枝戳禮歲。
“&*……”禮歲努力地想發出聲音。
“什麼什麼——?是說話了對吧?啥呀,原來不是啞巴也不是聾子。”
他拿尾指掏了掏耳朵。
“說啥呀,聽不見,頭發吃嘴裡了?”
好心的男孩拿樹枝扒拉開禮歲散亂在臉上的發絲,露出禮歲蒼白的臉。臉上挂着未幹的淚痕,沾着髒污的土。淡紫色的眼眸裡還有淚光,嘴唇一片鮮血淋漓,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咬破流的。
“……别……”
他呆愣了下,可能是被禮歲的狼狽驚到,聽到禮歲在努力的說話,臉上難得有點不好意思的神情,靠近了一些,企圖聽清禮歲的話。
“别……别拿……”
“别拿樹枝戳我!”
禮歲拼命說完這句話,原本有所好轉的身體又細細密密地痛了起來。趴伏的姿勢根本無法支撐她流暢行氣,咳嗽着竟然吐血了。
“喂,樹枝還能戳死人嗎?”
男孩急了,也顧不得保持距離,一把将禮歲摻了起來。
禮歲一邊吐血,一邊防備着他,面色迅速灰白下去。
“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