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灰暗下去之前,禮歲看到他揪着自己的頭發一臉苦惱。
這個人,到底想幹什麼?
這是禮歲暈過去前最後的念頭。
這裡是懸崖,禮歲清楚地意識到這一點。
她站在懸崖邊上,這處土石已經出現了裂痕,土石上的植物都枯萎了,隻有一根細小的草還綠着,身後是深不見底的黑暗。
空虛、懸浮,猛烈的風自天際吹來,禮歲被吹得後退了一步。得抓住點什麼,但是細嫩的草根本承受不住她。
可是我明明有靈力啊,瞬步、鬼道,什麼都行,我可以活下去。
“不。”另一個聲音說着,風也停滞了一瞬。
“你已經失去靈力。”
禮歲感到一陣巨大的恐慌。
“還給我!!把靈力還給我!!”風将禮歲高高抛起,她拼命地想要踩在靈子構建的落點上,但毫無用處,她的腳下是空曠的黑暗。
“不要——!!!”
“啪!”
禮歲的手結結實實地拍上一片溫暖的……皮膚?
她驚魂未定地睜開眼,看到龇牙咧嘴的金發男孩抓着她亂揮的手,一副倒了大黴的樣子。
“你要做什麼!”禮歲大聲呵斥。
“好心把你扛回來,挨了一巴掌還要被罵,真的是,昨天不宜出行吧!”金發男把手上的東西一股腦塞給禮歲,手縮回袖口,氣鼓鼓地走到門口去了。
濃重的草藥味直沖鼻腔,他交給禮歲的,是用幹淨的葉片包裹着的草藥。
“臉上那些亂七八糟的擦傷,處理一下吧。”
他靠在門邊,嘴裡咬着不知道從哪裡摸來的草根。
“其他傷我是解決不了,也沒有藥材,自己加油哦——”
禮歲用沒什麼力氣的手摸了下臉,十分刺痛,應該是趴在地面時候蹭傷的吧。
她将草藥放在一邊,因為盲目相信别人已經吃過大虧,自然也不敢輕易去用陌生人的東西。隻是擦傷,放着不管也能很快好。
“怎麼這樣,一副很戒備的樣子。”感受到禮歲的警惕心,他拿回草藥打開。
“我的名字是平子真子,就是那個真子啦,知道了名字就是朋友了哦!”平子手上沾着草藥,往自己臉上抹了一道。
“看吧,沒毒。傷口有泥土,雖然幫你擦幹淨了,不上藥的話在這種天氣很快臉會爛掉哦!”
“啊,那個,隔壁婆婆兒子的叔叔的小孩的二嬸就是跟你一樣偷懶,在臉上留疤了欸。”
平子說完,也不管禮歲用不用,又把草藥塞給她,坐回門邊。
真是個怪人……不過既然他沒有在昏迷的時候做什麼,那大概也不會在這種小事上騙她。
今天又是個大晴天,烤得地面炙熱無比。平子坐在屋檐的陰影下,微微側過頭,看着屋内的禮歲。很沒安全感地縮在角落裡,深藍色的頭發很長,顯得她的臉和人都小小的。身上穿的衣服已經很髒了,但還是看得出用料細膩。
像隻落魄的、被圈養過的倉鼠。因為受傷被趕出籠子,便懼怕再被欺負,偷偷地躲起來舔舐傷口。
臉上覆蓋着草藥的擦傷由灼痛漸漸轉為清涼,身上依舊沉重無力,但這陣舒适的清涼讓禮歲清楚地感知到希望。這一刻是活着的,沒有遇到更糟糕的情況,沒有帶着遺憾死掉,真的,太好了。
“……謝謝。”
流着淚的禮歲輕聲地說。
平子并沒有回答,隻是放松了一些,懶散地将手枕在腦後。
唔,吹來的風好像變涼了,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