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之後,尹鏡真因為身體不便,于此處療養閉關,鮮少出山。
葉紅染聽說過此人容色極好,天資極高,十二歲築基,不到二十歲結丹,而後又用了不到十年時間步入元嬰,是個完全不輸于陸修明的修煉天才,頗負盛名。
不過在《霧瀾奇緣》這本書中,此人作為配角,筆墨并不多。書中說他醉心修煉,仙途順暢,可惜,他的師尊金子機是個道貌岸然的卑鄙小人,身陷危機時為求自保,居然将他修為吸盡,令他落得個灰飛煙滅的下場。
而尹鏡真被金子機殘害緻死時,恰時這一幕被陸修明和溫雪兒無意撞到。金子機露出本性,欲要殺二人滅口,不料這個時候好巧不巧趕上蠱毒發作,反被陸修明和溫雪兒聯手殺了個措手不及。二人合力殺了金子機,意外得到了他身上的靈魄神珠,以及其餘神珠的所有密址。
須知,集齊十二顆靈魄神珠,即可原地飛升。
葉紅染嚴重懷疑書中設定尹鏡真這個病弱角色,就是為了逼主角陸修明和溫雪兒弑殺金子機,得到其身上的神珠密址,繼而叛逃師門搜集神珠,攜手飛升大道。
尹鏡真一雙狹長的清眸落在葉紅染的身上,不動聲色地打量她,緩緩啟唇:“你是何處的弟子?這麼晚了,為何會在這裡?”
冷清玉質的嗓音,語氣溫和。
葉紅染思緒回籠,心中忐忑地看着尹鏡真,搖了搖頭,輕聲回道:“我不是這裡的弟子,”說到這裡頓了頓,避重就輕道,“我叫葉紅染,因為靈根受創,我哥哥陸修明帶我來此找金掌門醫治,結果我不小心迷路了……”
尹鏡真定了定:“陸修明的妹妹?”
“是,”葉紅染點頭,裝作一副不認識他的樣子,遲疑地問,“請問你是……”
尹鏡真柔然一笑:“我姓尹,名鏡真,是陸修明的大師兄。”
他容貌清隽出塵,溫和而笑時,讓人如沐春風,不自覺地放下防備,拉近了距離。
話音一落,葉紅染露出欣喜之色,連忙斂裙朝他行了一禮:“原來是虛月真君。”
修真界數十萬年,曆來有條不成文的規矩,那便是,築基期的修士統一稱作道君,金丹為真人,元嬰為真君,化神為真尊,大乘為仙尊,渡劫為神尊或是老祖。而每一階,都分别代表不同的地位,是修真界尊卑有序、貴賤有别的象征。
尹鏡真徐步上前,虛扶起她,謙和笑道:“徒有虛名罷了,不必拘禮。”
尹鏡真靠近自己的這一瞬,葉紅染的鼻尖被一股淡淡的冷香萦繞。
清冷,凜冽,像落滿初雪的松枝。
心曠神怡,令人有一種久違的心安。
葉紅染直起身,聽到他溫聲問自己:“你剛剛說自己靈根受創,此事是因何而起?”
葉紅染略微一頓,接着,自動略過事發之前陸修明撇下自己去救溫雪兒的經過,隻提自己是如何遇到的厲無極,以及在打鬥中因實力不濟被他打傷。
說到這裡,她神色黯然地垂下頭,半真半假道:“他同溫姑娘一起去拜見掌門後,我在林中等了很久,遲遲沒有見到他人。我心中不安,以為他有事耽擱了不能出來見我,便想找附近的弟子打聽一下,沒想到,誤入了此地。”
尹鏡真聽完她的陳述後,一副了然道:“原來如此,”
說到這裡,他遲疑了一下,又道,“我今日倒是從身邊掃爐的弟子嘴裡,聽了一些有關修明師弟的事。”
葉紅染微微一愣,不假思索地問:“那你可知道他去了哪裡?為何……沒有來找我?”
尹鏡真道:“那弟子說,溫姑娘中了毒,他見完師尊後就匆忙離開了師門,為溫姑娘尋戚靈草去了。”
葉紅染故作訝異:“溫姑娘中毒了?”
尹鏡真颔首:“是,她被三頭鳥抓傷,那毒性頑固,連我師尊也毫無辦法,目前隻知道,此毒唯有蓬萊山上的戚靈草能夠清除。”
葉紅染輕輕蹙眉,語氣關切:“回來的路上還好好的,沒想到她會中毒。我如今自身難保,幫不上什麼忙,隻希望修明哥哥能夠快點找到解藥才是。”
葉紅染臉上一副憂心之色,心底卻是一片不屑和冷嘲。
她巴不得陸修明找不到靈草,眼睜睜看着溫雪兒毒發身亡才好。
尹鏡真安慰她:“放心吧,修明師弟機智過人,一定能平安拿回解藥的,”說到這裡,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又道,“你靈根受損,在這門中,可能隻有我師尊有能力幫你醫治。”
此話一出,正中葉紅染的下懷。她故作柔弱之色,小聲開口:“那……能否麻煩你,帶我見金掌門一面?”
聞言,尹鏡真看着她,靜默了一瞬,旋即道:“現下天色已晚,想必我師尊已經歇息了,”說到這裡一頓,試探地問,“你有傷在身,孤身在外并不安全。若不這樣,我的洞府就在這附近,不介意的話,可以先随我一同回去,待明日天亮,我再帶你去見他,你意下如何?”
葉紅染活了兩世,遭過背叛與算計,防備心很重,很難相信他人。
可是,對方若有惡意,現在随時都能對她下手,豈是她随便找個理由就能夠逃脫的掉?
她思索了一下,沒有拒絕,柔聲謝道:“那便叨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