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柳昭剛從鹽運碼頭上回來,就有小厮來報“老爺,陸老爺來了,在正廳裡坐了一會兒了。”
柳昭頓了頓,往正廳裡去,見陸禀華坐在圈椅上,便拱手到“陸兄,久等久等拉!”
陸禀華回禮“哪裡哪裡,柳兄公務繁忙,叨擾了。”
柳昭不查的皺了皺眉,便立即笑着引陸禀華往書房裡去。
“陸兄,請坐,請坐。”柳昭又吩咐貼身小厮順子去沏了上好雲頂峨芽來。
陸禀華四下瞧了瞧,柳昭會意,屏退左右,又讓關了門,心裡已然清楚,看來是又重提舊事了。
見沒了人,陸禀華朝柳昭拱了拱手,“柳兄,上次說的事,可考慮的如何?”
柳昭神色頗為嚴肅,“餘鹽我們無權私自販賣,陸兄難道不知?”
陸禀華聽着柳昭仍是這些話糊弄自己,索性也是說開了“柳兄,賬冊捏在你手裡,别人不知,難道你我心裡還不清楚?上頭隻一味的要錢,哪裡知道底下人的難處”
陸禀華眼珠子轉了兩轉,說“再說,外人自然不會知道那鹽是什麼鹽,且餘鹽也不用我們去收,自然有人去收,竈戶們也受益,如此兩全其美,豈不好?”
柳昭皺眉,仍勸到“陸兄,如此豈不犯下大罪?若是走漏風聲,隻怕是人頭落地啊。”
陸禀華見此人如此說不通,“每年除開鹽稅外,哪次朝廷要錢,不是你我及其他鹽商自掏腰包去堵的窟窿?如今北邊眼看着不太平,上頭又來要,我們哪裡那麼多錢,去堵這個無底洞?底下的人還要不要活?”
說罷,已是頗為氣憤,待平了平心,陸禀華拱手告辭,冷漠說到“既然鹽業總商柳會長如此說了,我隻照做就是。”便拂袖而去。
柳昭搖了搖頭,心裡也隐隐知曉陸禀華定不安分,罷了,且盯緊些就是了。
那陸禀華出門,冷哼一聲,又朝柳家門前吐了口痰“裝什麼清高?”
上了馬車便吩咐人往青都鹽政史楊山那兒去了。
這廂柳昭送走了陸禀華便往後院去,
柳夫人見柳昭回來,便上前服侍柳昭淨面,換了松散的常服,“王家今日來差人送來的帖子。”
柳昭看了看自家夫人,“王太傅家?”
柳夫人笑了笑,“青都還有幾個王家?”
“說是下個月要辦個夏日宴,請了好些人家。”
柳昭摟着柳夫人,“那你屆時便帶着熙兒去吧。”柳夫人意外的看着柳昭“夫君不去麼?”
柳昭無奈的搖了搖頭“如今朝廷因北邊戰事緊張,朝廷虧空,糧草緊缺。不得不抓緊些啊~”
柳夫人隻得點了點頭,說好。
待到五月立夏這天,柳夫人便攜了柳時熙往王家去。
柳時熙下了馬車,門口引路的小厮正待引着柳家母女二人往裡頭去,墨染騎着馬正好到了,“柳妹。”墨染瞧見柳時熙,開口叫到,又立即翻身下馬,将缰繩交給小厮,便大步往柳家母女那去。
墨染先拱手朝柳夫人見禮,又笑意盈盈的朝柳時熙見禮“柳妹。”
柳時熙回禮“墨公子。”
柳夫人笑着問“染兒,你母親可來?”
墨染笑答,“母親同父親坐馬車來的,”說着又往後瞧了瞧,“瞧,來了。”
又朝柳夫人拱了拱手,快步走向自家的馬車,将母親小心扶下馬車,幾人便一同往大門口去,柳時熙一一向墨母,墨父二人見禮。
小厮見狀,“幾位既然相識,便一起随我來吧。”說罷,躬身伸了伸手,便将幾人往王家今日辦宴的水榭華庭裡去。
柳時熙小心四處瞧着,好氣派的園子,山林曲折,亭台水榭,光是那形制奇巧難得的澀浪石,堆依在水邊□□中竟有四五塊,園子中間是一片大湖,大湖之上,精緻小巧的拱形橋,三折橋,水榭隻挨着湖畔而建,湖面又開了好一片荷花,好不講究。
墨染瞧着,悄聲在柳時熙身旁說道“這園子,名叫幽原,原是前朝進士張無極的住處,張無極平生最愛古意幽然的園林景緻,所以,這園子是張無極翻遍古書精心建成的。”
柳時熙點了點頭。
遠瞧着,水榭華庭是延着湖畔修建的一排相連着的亭子,亭子中間擺了三四扇屏風,想來,今日男女皆在此處了。
待走近了些,柳時熙先朝王老夫人見了禮,又看了看王老夫人身邊陪着的女郎,城内傳言确實不錯,身子窈窕,一張鵝蛋臉,光滑白皙,通身氣派是端莊又華貴,隻不大愛笑的樣子。
柳時熙又朝這女郎見了見禮,那女郎見此,也起身端着朝柳時熙見禮,王老夫人開口笑道:“這是我的小女兒王韶,我同他父親是老來得了她,上頭又有兩位哥哥寵着,嬌慣的不成樣子。”
衆人皆到王老夫人好福氣啊,墨母眯着眼睛笑,親熱的朝王老夫人說“王老夫人真是好福氣,兒子又是争氣,又是孝敬,得個女兒竟如此花容月貌。”
王老夫人聽着,笑意也是直達眼底。也客氣說“墨家夫人,你是不知道我這小女兒有多嬌氣。我看你家墨哥兒也是好的,聽說已過了解試?”
墨夫人笑起來,“是過了,且得看呢。”
王老夫人擺擺手,“墨家夫人是多慮了,你家哥兒定是能一舉高中的。”
幾人說笑些時候,便來了個婆子對王老夫人說可以開席了。
便招呼衆人落座。
待開席時,王老夫人笑着率先開口到“原是該早見見各位鄉親故人,隻是随家裡老太爺才搬來,還未收拾妥當,若是貿然邀請,隻怕是要怠慢了。是以,同老太爺商量着,幹脆一切妥當再說,又逢着這園子景緻甚好,大家一起隻管取樂就好。”
衆人皆是笑着點頭。
說罷,侍女魚貫而入,布菜的,侍酒的,那王韶卻時不時往屏風後偷眼瞧,或定耳聽上一聽。
待宴閉,王老夫人又傳人上了一道果子冰酪。青都哪裡有這樣的吃食,王老夫人見狀便說“這是我這小女兒想出來的,原上京城裡也有這樣的小食,同這不一樣的地方在于上面的果子蜜,上京裡的果子和蜜是分開澆淋上去,我這小女兒不知從哪裡得來的法子,将熟透的果子摘下來,搗碎了放入蜜罐裡,封上些時日,再拿出來做澆頭,那果子和蜜就混為一體了。”
說罷,又招呼衆人都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