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畔的風,裹着荷花的清香。柳時熙甚是喜歡這樣幽然之景。
王韶此時細細看了看柳時熙,果然甚美。
待賓客各自散去,王韶挽着王老夫人的手臂,往自己院子裡去,王老夫人才頗為嚴肅的說“韶兒今日有些失禮。”
王韶自知自己的小動作沒有逃過母親的眼睛,低着頭不答。
這年芳十九的王韶,因着自己世家出身,父親此前乃太傅,最是端莊持禮,規矩甚是嚴明,自小便是被父親教導知書達理,事事皆有禮法。
王老太爺也是幾位清醒的父親,雖說天子腳下,幾口唾沫砸下去,便能砸出幾個一品大圓,幾位公侯貴族,但這是富貴窩,還是深水潭,自然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王老太爺本也想回鄉安度晚年,便攜着這小女兒一道了。
待王老夫人同王韶一道回到王韶的院子裡,母女二人坐定,王老夫人忍不住問了問王韶“你今日可有看到眼裡的?”
原本今日王家這宴,一則是同城裡的望族同鄉認識以便往後來往,二則是給自己的小女兒相看。
王韶紅着臉低頭小聲說“有的,母親。”
王老夫人一臉成竹在胸的表情,端着臉說“墨家哥兒?”
王韶紅着臉點了點頭。
下夜後,王老夫人便同王老太爺說了,王老太爺點點頭,“墨家哥兒,我今日瞧了,是不錯,尚可栽培,隻是不知人家定親了沒有。”
王老夫人嗔笑一聲,“這有何難?等過幾日,單獨向墨家下帖子,問上一問自然清楚。”
王家這事且先按下不提。
這日,柳昭在書房着急的翻找什麼,順子跑過來焦急的問“爺,找什麼呢?”
柳昭停下皺眉問到“這幾日書房可有人來過?”
順子低着頭答到“小的沒見到其他人來過”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
柳昭忍不住繼續問“你再好好想想,這兩日有些什麼不一樣的地方沒有?”
順子做思索狀,想了一會兒,繼續搖了搖頭。
“這便奇了!”
柳昭當下立即吩咐在院子裡四處細細找,但不得驚動人。
順子問“爺,是個什麼東西?”柳昭沉下聲說“一枚印章。”
順子接着吩咐,便退下,在院子裡四處暗訪去了。
誰知,次日一早,柳昭在書案桌腳的一本書下找到了那印章。柳昭皺着眉頭,一時分不清是自己昨日不曾細細翻找,還是憑空出現。便喚來順子“順子,不必再找了。”
又想了想,接着說“你找個靠得住的人,盯着陸禀華。”
順子點頭稱是,便退下。
五月十五這日,墨夫人拿着王老夫人的帖子登門了。
墨夫人見着王老夫人,便笑着說,“王老夫人安啊。”王老夫人笑着點頭,“墨家夫人,可不能客氣啊,上次一見,便覺着同你最是投緣,初到此地,我就托大些,叫你妹子了。”
墨夫人笑起來“老姐姐,我便從善如流了。”
王老夫人拉着墨夫人的手笑着落座,“我同我家老爺多半輩子不曾回來,平日裡也沒個姐妹些說笑,如今我隻拉着妹子說笑了,妹子可别嫌棄老姐姐我。”
墨夫人哎喲一聲,扯着發粗的嗓門說“姐姐哪裡的話,能同姐姐說笑,是妹子的福氣。”
二人寒暄一陣,終于進入正題,王老夫人做出關心的樣子,“你家墨哥如今可是定親了?就墨哥的人才品性,可不隻哪家女郎這樣好福氣?”
墨夫人轉了轉眼珠,笑着說“老姐姐你是不知啊,若是墨哥兒定了親,我還操什麼心喲。”
王老夫人一聽,洗耳恭聽“哦?怎麼的墨哥還未定親?怕不是妹子你挑花了眼。”
墨夫人連忙推說“姐姐哪裡的話?墨哥兒這孩子,一心想要先取得功名才肯娶妻。你說我當母親的有什麼法子?”
王老夫人贊賞的說“墨哥兒是個好孩子,往後定然前途無量啊。”墨夫人搖了搖頭,輕笑一聲“希望借姐姐吉言了。隻是這孩子,唉~我常說,成家立業,成家立業,自是先成家後立業,可這孩子是真真不聽。我看真是根沒開竅的木頭。”
忽的簾子後發出些窸窣聲,墨夫人隻當不經意撇了一眼,隻瞧見一雙精緻的蜀錦鞋面,又忙的往簾子後躲去。
墨夫人心下已清楚了些,又接着說“我看是沒遇到像姐姐的女兒這般天仙的人物,要是遇到了,定能敲開這小子的腦袋。”
王老夫人哈哈一笑,兩人心裡都已明白,隻再說些無關緊要的話,墨家夫人直白的說“姐姐今日盛情,下次妹子我帶着犬子上門道謝,姐姐可别嫌棄妹子我來的勤喲”
王老夫人笑着點頭稱“那是自然”。又遣人送了墨夫人出府去,王韶才從内室出來,迎上母親,皺着眉“母親,這墨夫人着實,着實是~~”她斟酌着,不知如何形容。
王老夫人拍了拍手,“墨家夫人是鄉野做派些,隻是這些于你來說都不是最要緊的,對你來說最要緊的是墨哥兒如何。”
王韶不經意癟了癟嘴,搬來幾個月,覺得自己自小讀書識理,不說驚才絕豔,容色傾城,那在上京裡也算是屬一屬二的,隻說自己是王太傅之女,誰人不高看一眼?
王老夫人撇見自己小女兒的表情,“你向來清高,若是夫妻之間相處,萬不能覺得自己高人一等。”
王韶向來覺得自己博覽群書,夫妻相處又有何難?
但母親一心為自己,隻得說一句“女兒緊記母親教誨。”王老夫人點了點頭,又囑咐自己女兒幾句,便往書房去尋王老太爺,将今日與墨家夫人所說悉數說給老太爺聽。
自己忍不住想再問問丈夫“老爺,雖說暫且瞧着墨哥兒不錯,隻是今日瞧着我看墨家夫人是個精明的,若兩家真是成事,韶兒這樣的性子?”王老夫人沒說下去,王老爺站在書案前擡眼瞧着王老夫人,輕笑一聲,洩出些上位者氣勢“夫人多慮了。倘若這樣的人家都拿捏不住,我何苦又非得在這小地方給韶兒選夫婿?”
王老夫人點了點頭,老太爺繼續寫字,接着又說“墨家夫人自然精明,為着自己的兒子,也不會為難韶兒的。”
夫婦二人皆定下心,王老夫人接下來隻一心為着王韶,隻等着下次墨家夫人帶着墨染登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