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芽湊到桑青野跟前,眼神暧昧地審視着他:“嫂子這是怎麼了?”
這才成婚幾天呀?
桑青野繃着臉無視他的問題,冷冷開口:“要吃就自己進去拿筷子。”
豆芽立即興高采烈地坐下開吃。他本就是個光棍,沒有人照料三餐,尋常都是瞎湊合,三不五時再到六哥家蹭個飯,一年到頭也就這麼應付過去了。
華婉甯好不容易将心頭那股惡心之感強壓下去,撫順了氣息再次回到堂屋裡。
可一進門就看見豆芽也舉着筷子在吃那一盤蟲子,那股令人作嘔的感覺再次湧來,她又沖出去幹嘔。
豆芽聽着院外傳來動靜,含含糊糊地問道:“嫂子究竟怎麼了?”
他暧昧地目光再次落在桑六郎身上:“這才成婚幾日呐?不能吧? ”
言未盡。
桑青野眸光一沉:“不,吃,就,滾。”
豆芽見他真黑了臉,不敢再造次連忙求饒道:“吃吃吃,我吃!”
月上柳梢頭,四周越發暗下來。
華婉甯胃口全無,早早回到房間歇着了。
許久之後,桑六郎隔着門闆在外頭問她:“你沒事吧。”
她本想回一句沒事,可一想到他吃蟲子時的那副嘴臉,瞬間又不想開口。
半晌等不到回複,桑六郎索性扭頭離去。
豆芽吃飽喝足了熱心給六郎出主意:
“嫂子或許是水土不服,明日咱們去河邊捕些黑魚回來熬湯,補一補就好了。”
華婉甯隐隐約約聽見河邊,捕魚。
思緒瞬間變得清明起來。
河邊捕魚?
她掙紮着爬起來,心想自己一定得跟着去。
可還沒等她走出屋子,就聽見豆芽開口告辭的聲音,他似乎走了,院子裡也變得靜悄悄地。
偶有幾聲犬吠之聲傳來。
華婉甯正在猶豫該找什麼借口說服桑青野帶自己一起去捕魚。
誰知道他又折返到了自己門前,咚咚敲門:“喂!”
聲音冷冰冰地,帶着些不情不願的感覺。
“什麼事?”華婉甯隔着門闆回問。
“婆婆給你熬了湯水,開門。”
伴随着吱呀一聲,二人隔着一道窄窄的木門對視。
華婉甯看着遞到自己面前的陶碗裡頭黑烏烏的,不由得眉頭一簇:“這湯?該不會又是什麼奇怪的食材吧?”
桑青野見她一副戒備十足的樣子,眼裡滿是嫌棄:“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有何驚怪的?”
他們自幼在山野間長大,在他看來,蟲子如何?野獸又如何?隻要能填飽肚子,亦或治病救命,什麼都無妨。
而她,一副金枝玉葉的嬌貴樣兒,真惹人煩。
華婉甯卻始終仰着下巴不甘示弱:“畢竟是喝進肚子裡的東西,我問問清楚有何不可?人活一世,貴在穩妥平安。”像你們這樣隻顧口腹之欲,葷腥不忌豈非野人行徑?她可萬萬不能苟同。
桑青野懶得同她計較了,他端着碗耐着最後一絲性子開口:“大小姐,這是艾草姜水!您就喝吧,死不了人。”
華婉甯聽他都這麼說了,亦無話可說,伸手接過陶碗低聲道了一句:“多謝你。”
艾草的清香混合着生姜的辛辣氣息,饒是有些安神之效。
桑青野松了手,轉身欲走,可身後的華婉甯卻忽然喊住他。
“今日在望樓,我見到明芝姑娘了,聽說她是你的表妹······”
桑青野看着她皎皎白皙的臉頰,有些不明所以。
“我看得出來,明芝她心悅于你。”
“所以呢?”桑青野不明白她究竟想說什麼,便好整以暇的盯着她。
華婉甯擺出一臉遺憾的神色:“我不忍心看見她傷懷,畢竟我倆隻是假夫妻。”她微微擡眸,不動聲色地打量着他的表情。
“我本想告訴她實情,好讓她别那麼難過,可是心裡又記挂着你的囑咐。”
華婉甯做出一副左右為難的樣子:“莫不然,我明日别去望樓了,省的明芝見了我傷心。”
桑青野眉峰一挑:“哦?你還挺善解人意的。”
華婉甯笑了笑,虛與委蛇誰不會?
她其實想說要跟他們一道去捕魚,但是又怕桑青野懷疑自己動機不純,隻能兜一個大圈子,試試能否行得通。
“望樓種蠶是寨子裡最輕松的活兒了,你若是不去望樓,那就隻剩捕魚,或者下地耕田了。”
桑青野饒有興趣的盯着她:“耕田可是力氣活,我看你細胳膊細腿,恐怕練鋤頭都扛不住吧。”
華婉甯等的就是他這句話,她連忙點了點頭:“耕田是有些為難,但是捕魚我可以的!”
桑青野壓住嘴角的笑意,心中卻早已哂笑出聲,這女人,花樣還挺多。
“那好吧,明日你就别去望樓了,同豆芽一道捕魚吧。”
華婉甯沒想到他會答應的如此痛快。
以至于整個晚上,她都興奮地難以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