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咱們哪裡見過人參！”

衆人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

華婉甯又追問道：“野山參亦可！”她看着四周的鄰居們：“你們平日裡上山采摘，有沒有遇見過野山參？”

此處山野起伏，植株豐茂，難道沒有人采摘過？

“這···沒見過啊···”衆人面面相觑，他們尋常上山都是采野菜，野果，野菌子······

胡嬸娘卻忽然一拍手：“我想起來了，玄城寨的隸屬頭，他終日往深山老林裡頭鑽，侍弄些稀奇花草，說不準他有！”

華婉甯聞言立即拉住她：“快帶我去！”

胡嬸娘一怔，身後閃過一道黑影。

“我帶你去！”

桑青野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背後。

他手中捏着缰繩，面色肅正。

二人沒有猶豫，立即出門。

桑青野的棗紅馬正駐足門口，他不由分說，一把将華婉甯托舉到馬背上。

青城寨與玄城寨相聚十幾裡，此時已是傍晚，騎馬去是最快的。

“你居然還有馬？”

她在這裡多日，尚未見過馬廄。

桑青野冷笑一聲，口氣卻十分揶揄：“怎麼，我們水匪不興騎馬？”

······

華婉甯語塞，心想這個莽漢心眼還挺小，忍不住瞪他一眼。

二人很快就到了玄寨的隸屬頭家門口。

院門大敞開着，桑青野徑直往裡頭走：“隸屬頭在嗎？”

華婉甯跟在他後頭進了院子。

屋内似乎沒有人。

桑青野回頭囑咐她：“許是在後院，我去找找，你就待在此處别亂走。”

華婉甯點點頭，待桑青野離開，她信步遊走在小院裡。

門檐下倒挂着一排半幹的草藥，栅欄裡種着不少奇珍花草，

華婉甯借着月光仔細辨認。

有扶桑花，洛神草，蘭軒、落茵······她心中感歎，能将這幾種脾性不同的植株種在一起，還照料的這般茁壯，看來着隸屬頭确實是個心細之人。

她偶然看見籬笆邊長着幾株绯色花草，紅莖紅葉，卻開着純如白雪的小碎花，靠近細聞還散發出一種特殊的香氣。

她瞬間被吸引了目光，蹲下身仔細端詳，全然不覺身後一道颀長的身影正在緩緩靠近自己。

“六嫂當心！”

一道溫潤的男聲制止了她伸向花瓣的手。

她回首，驚詫地看着來人：“桑羽？”

他依舊是初見時那一襲白衣，唇紅齒白，在夜色中越顯得格外出塵脫俗。

桑羽沖她拱手作揖：“六嫂怎會在此？”

華婉甯屈膝回禮：“青城寨裡有位産婦血崩，我們來尋人參為其醫治。”

“原來如此。”他點點頭笑容和煦道：“可巧了，我那裡就有上好的人參，六嫂需要多少，盡管派人去拿。”

華婉甯詫異，一時不知如何接話。

桑羽卻眉眼清和笑容坦蕩：“我幼時不慎落水，得了個氣虛不足之症，需常年服用參湯調理。”

華婉甯默默點點頭，心中恍然，怪不得明芝說七哥文弱，原來他有病根。

“那就，多謝七弟了！”華婉甯向他福了福身子以示感謝。

說話間，桑青野孤身一人從後院走來。

“六哥好。”桑羽見到桑青野，并未拱手作揖，隻是淡淡的點了點頭。

華婉甯瞬間察覺到，二人之間并不如一般堂兄弟間親厚。

桑青野沉默。

“方才聽六嫂說，你們在找人參？我正好有，這就讓人送到青城寨去。”桑羽将目光落在華婉甯身上，沖她溫柔地一笑。

桑青野看着七弟對阿甯格外殷勤周到，心裡莫名生出一股不快。

可畢竟拿人手短，元雙還等着人參救命，他隻能壓抑心緒低聲道了一句：“多謝。”

三人面面相觑，桑青野拉了拉她的衣袖：“咱們趕緊回去吧。”

桑羽全程含笑望着二人離去的背影。

華婉甯跟着桑青野亦步亦趨走到棗紅馬邊，就在他伸手欲抱自己上馬時，她卻忽然頓住。

“怎麼了？”桑青野不明所以。

華婉甯顧不得向他解釋，快步折返回院子裡。

桑羽還站在方才的位置。

“六嫂？”

“你方才為何叫我小心？”

桑羽望着這張美麗的臉龐，淺淺笑道：“方才我見六嫂對這旋覆花感興趣，此花雖美但絨毛有微毒，極易刺激咽喉作癢，所以才出聲提醒六嫂，不要靠得太近。”

旋覆花！

華婉甯心中豁然開朗！

原來那個香味，就是旋覆花！紅莖紅葉！

沒錯，她困惑不解的，原來就是這個！

霎時間，她狐疑地盯着桑羽，他竟然知曉此花？

是刻意提示自己？

還是單純随口一說？

四肢逆冷，唯獨服下湯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