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青野!”桑奎額角青勁爆起,雙拳微微發顫,平時隻曉得六郎勇武,沒想到他如今這般狂放,簡直是目中無人!
可畢竟人在屋檐下,面對放蕩不羁的桑青野他隻能一再強壓下怒火:“你别得意的太早。”桑奎再次撂下一句狠話,便憤然離去。
餘晖晃晃,烏金融融。
龍門下隻剩兩道颀長的背影。
桑羽:“六哥故意激怒三哥,此舉可不妥。”
桑青野默默凝視着桑羽白淨的臉頰:“七弟從前孱弱終日閉門不出,如今身子全好了?”
桑羽微微一愣,低頭謙笑道:“多謝六哥挂念,我如今略有起色。”
桑青野冷哼一聲:
“我已令人禁船,往後這段日子,咱們尚需謹慎行事,苗人最多使些陰招不足挂齒,真正要防的是羌寨。”他扭頭看着桑羽,對方的眸子蓦然一亮,帶着些許意外之色:“六哥,你為何同我說這些?”
桑青野:“你不是身子骨好了嗎?那我指派你幾件差事,你務必辦妥。”
桑羽訝然,狐疑地望着六哥硬朗的臉龐:這個莽漢,什麼時候學會挖坑了?
*
桑婆婆挂念元雙,趁着阿甯歇息的空蕩,她抽空去了一趟元雙家。
見元雙服用過參湯後氣色恢複了不少,如今已經可以靠坐起身了,桑婆婆這才松了口氣。
“婆婆。”元雙的丈夫袁成一臉謙卑道:“當日元雙血崩,多虧六娘子出手相救,我們夫婦兩真不知如何感謝。”
桑婆婆笑着擺擺手:“罷了,六郎和阿甯本就是熱心厚道之人,元雙養好身子,撫養好兩個孩子,就是最大的報答了。”
“那怎麼能行?”元雙立即拒絕:“六娘子為我尋來人參續命,于情于理,我都該謝謝他們,更何況····”
元雙看看丈夫,袁成面帶憨厚的笑容接道:“更何況六郎夫婦還認了虎兒,我們實在不知如何報答。”
“桑婆婆。”大人們在房内說話,虎兒一路小跑進了屋,熱切地撲到桑婆婆懷裡仰着小臉問道:“我幹娘呢?”
桑婆婆捏捏虎兒肉嘟嘟的臉蛋:“你幹娘受了些傷,正在家裡修養呢。”
“六娘子受傷了?”元雙夫婦擔憂地問道。
桑婆婆無奈地點點頭:“一些皮外傷,已經沒有大礙了,隻是阿甯身子有些弱,得好好補一補。”
袁成:“婆婆,我明日一早就去昂山,尋些龍皮來,給六娘子補一補。”
元雙急忙應和道:“是啊,如今四月初,正是烏榮蟒褪下龍皮的好時機,若是能尋到此物,那可比什麼補藥都管用。”
“這···”桑婆婆有些為難的看着熱情的元雙夫婦。
在昂山之中有一種珍貴的烏榮蟒蛇,數量極少,每年四月初褪皮,隻有這種烏榮蟒褪下的皮才能稱之為:龍皮。
龍皮在古書中亦有記載:熬湯服之,可強身健體尤,其是針對正氣不足,體虛體弱之婦人,療效顯著。
袁成想着事不宜遲:“婆婆,您等着,我這就上山,趁着今晚夜色好,說不定就能找到龍皮呢。”
“哎呦,這怎麼能行,你,你還得照顧元雙呢。”桑婆婆為難地看着元雙夫婦。
“婆婆,你就讓他去吧。”
袁成是寨子裡公認的捕蛇能手,他背着竹筐拿着工具很快就出了家門。
桑婆婆坐了會兒,見時候不早了,心中記挂着家中的阿甯,便起身告辭。
誰知道,天真可愛的虎兒卻怎麼都不願意她走,桑婆婆索性将虎兒帶回家中。
一老一小一進門,就看見蹲在竈台前頭的桑青野。
婆婆很意外:“聽說苗寨來人了?”方才她牽着虎兒回來,一路上大家都在議論這件事,衆人都憂心忡忡,隻怕六郎今日激怒了苗人,日後有難。
“嗯。”桑青野起身,看着隻到自己膝蓋處的圓臉小娃:“您怎麼把他帶來了?”
虎兒縮在婆婆身後,不敢看這個黑臉的六叔,噢,應該是:幹爹。
“虎兒記挂他幹娘,想來看看阿甯。”桑婆婆滿臉慈愛地摸了摸虎兒的發髻:“乖虎兒不怕,這是你幹爹。”
桑青野居高臨下地望着虎兒,雖然面無表情,但也足以駭人。
“幹···幹爹好。”虎兒膽顫心驚地向他問好。
桑婆婆見六郎背後的鍋裡冒着熱氣好奇地問道:“你在熬什麼?”
桑青野立即擺擺頭:“沒什麼。”他大手按住鍋蓋,桑婆婆不知道他葫蘆裡買什麼藥,白了他一眼便急忙帶着虎兒進門去找阿甯。
屋裡的華婉甯睡的正香。
她好似三天三夜沒睡覺一般,整個人困倦乏力,沾床就睡。
睡夢中,忽然冒出一個軟綿綿的東西在自己手心裡頭,不一會兒,這東西又蹭到她的臉頰處,癢癢的···
她迷迷糊糊睜開眼。
隻見,孩童白白嫩嫩的臉蛋赫然出現在自己眼前。
她驚呼一聲,立即坐起身。
“幹娘!”
清脆稚嫩的童聲将她高懸的心瞬間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