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婉甯無奈歎息:“俗話說惡有惡報,他如今也算自食惡果了。”
雲瑤夫人瞬時環顧室内,這間小小的卧房實在有些太簡陋了,那裡像是寨主住的地方,眼前的六娘子雖嫁給寨主為妻,可這日子顯而易見的清苦樸素啊。
“讓你受苦了。”雲瑤夫人忽然拍了拍華婉甯的手:“你本不該至此。”
華婉甯本想客氣幾句,可對面的雲瑤夫人卻沒給她開口的機會:“我給你帶了一些藥材來,百年靈芝還有霍山石斛,這兩樣你每日和水服下,保準你氣血充足。”
華婉甯一聽這兩樣都是命貴之物,剛想開口推辭。
正巧桑婆婆端着熱茶進來:“七夫人,請喝茶。”
雲瑤夫人這才正視眼前這位年邁的婦人。
她端起茶杯,笑盈盈地問起:“多年不見,可還記得我?”
桑婆婆恭敬地點點頭,笑容裡卻有明顯的拘謹:“自然記得,七夫人您還是同年輕的時候一樣,氣質華貴。”
雲瑤夫人聞言淺笑一聲:“我那六嫂走的早,辛苦你一直撫養桑青野長大,忠心耿耿,實在是令人欽佩啊。”
華婉甯見她倆在叙舊,便安靜地坐在一旁,可是她察覺到桑婆婆面對這位七夫人似乎很不安。
桑婆婆:“七夫人過獎勵,這都是老身分内之事。”
“唉,此言差矣!”雲瑤夫人略有深意的望向華婉甯:“這世上,能将旁人的血脈視為己出者,可真是寥寥無幾呐。”
此言一出,桑婆婆瞬間變了臉色,饒是華婉甯都看出來了。
桑婆婆低着頭一言不發,見場面有些尴尬,華婉甯便随意尋了個借口,讓婆婆離開了房間。
雲瑤夫人輕嗅了嗅茶香,似乎并不滿意,于是擱下茶杯:“昨日七郎來過了?”
華婉甯沒想到她問的這麼直白,愣了愣才答:“是的。”
雲瑤夫人心中到底還是有些介懷的,于是望着華婉甯:“你與桑青野成婚數月,夫妻感情可算和睦?”
華婉甯不知她此問何意,于是避而不答。
二人兩兩對望,片刻之後,雲瑤夫人先敗下陣來。
“罷了,我也不同你繞圈子,實在是念及咱們相似的遭遇,我才會問你。若是六郎待你好便罷了,若是他待你不好,你盡管對我說,我有的是辦法懲戒他。”
雲瑤夫人臉色漸漸凝重起來,華婉甯不明白她為何忽然低落?
“我膝下隻有一子,家裡人丁單薄,終日守在這深山宅院裡,亦無人同我閑話家常,若非你上次拜訪,我是絕對不會邁出家門的。”
“七郎是男兒,本就寡言,長大了更是不同我親近,我終日孤苦,幸得遇見了你。”
雲瑤夫人精緻的眉眼中隐隐可見泛起紅暈,華婉甯想到她二十多年閉門不出,心中不免有些可憐起她,聯想到自己的未來,她心中忽然生出強烈的不甘。
“雲瑤夫人,阿甯能與你相識,實乃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二人相視一笑,似乎都有一肚子苦楚要告訴對方。
“往後咱們就當是一門近親,你有心事隻管對我說。遇到難處了,也别同我客氣,盡管說出來,我無不盡力協助!”
雲瑤夫人言之鑿鑿,華婉甯心裡越發急切起來。
眼看外頭日頭高高挂起,桑青野就不歸家,她又急又怕,忐忑不安。
内心掙紮了片刻後,華婉甯決定試一試:“雲瑤夫人,實不相瞞,晚輩确實有一件事情想拜托您。”
“盡管說來。”後者一臉誠摯的望向華婉甯。
華婉甯:“我想請夫人助我歸家。”
雲瑤夫人沉吟:“歸家?”
華婉甯帶點頭:“是的,您有所不知,我因種種緣由流落在此,但是心裡始終記挂家人,很想盡快回到家鄉。”
雲瑤夫人不解:“若要歸家,你為何不同桑青野說?他不同意?怕你一去不回?”
華婉甯搖搖頭娓娓道來:
“我與他并不是真夫妻,當初老寨主做主讓我二人成婚,那時我們便約定好,做一對兒挂名夫妻,待時機合适桑青野會送我回去。”
後來因苗人,我歸家之路被迫中斷。
如今桑青野事務繁忙,實在無暇顧及這件事,我,我歸家心切,這才向您求助。
雲瑤夫人聽得一愣一愣,沒想到,二人之間是挂名夫妻?
這可真是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呐。
自己之前還有些介懷的事情,如今居然迎刃而解。
她強壓着心中的喜悅之色,殷切地拍拍阿甯的手背:“原來如此!”
華婉甯反手挽住雲瑤夫人:“夫人,若非情急我自不願勞煩您,還請您念在咱們相似的遭遇上,幫幫晚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