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中曹飛将軍不可能平白無故接受桑羽投誠,若是沒有錢财、兵器、人馬的加持,他亦無法融入。
丙安已經帶着人沖進後院裡,與看守的家丁發生激烈的沖突,打鬥聲漸漸傳進屋内。
桑羽見桑青野目光猶疑,似乎心不情願,他立即揚起自己帶血的手臂,加重籌碼:
“若非我傳遞信号,你以為自己能安然帶走心上人?”
“我母親下了足量的歡情散,目的就是逼我倆就範。”
“若非我心意堅決,等六娘子醒過來發現自己貞潔盡毀,恐怕隻能一死了之·······”
方才情欲酣濃時,桑羽也想過索性要了她,一解情毒再說,可想到自己多年的計劃,他硬生生忍住了,揮刀割破了手臂,以此維持理智,也幸好,桑青野來得快······
否則,命運的齒輪又不知要轉向何處?
桑青野收緊手臂,将懷中的人往上抱了抱,棉被的縫隙中露出她绯紅的臉頰。
“桑羽,我早知你野心勝過桑奎。”他心口微微一沉,冷肅的目光看向地上的桑羽:“今日念在你懸崖勒馬,我成全你。”
語落,桑青野疾步往門外走去。
外頭的吵鬧聲已經蓋過了雨聲。
見六哥現身,丙安立即帶人沖了過來,幾人持刀将六哥六嫂團團護在中間。
雲瑤夫人怒斥:“放肆······”
桑青野隔着一段距離,目光落在那個罪魁禍首身上,她還是記憶中那般陰冷的模樣:“你哄騙阿甯至此,欲加害于她,這才是真正的放肆!”
雲瑤夫人望着桑青野的臉,眼眸中盡是鄙夷:“哼,一個女人而已,隻要我兒喜歡,十個八個也無妨。”
桑青野将鬥笠遮在阿甯頭上,溫柔的注視着懷裡的人,棉被之中的她眉頭緊蹙,神色十分難過。
桑青野收起溫柔的目光,轉首怒視對面:“你似乎忘了,自己也是女子,竟能做出如此輕賤女子之行?實在是令人費解。”
他眼中倏爾閃過失望之色,這一刻忽然有些同情桑羽:“七郎有你這樣的母親,真是命中不幸。”
雲瑤夫人氣急敗壞呵斥他:“住口,你一個野種,有什麼資格大放厥詞!”
華婉甯顧不上理會外頭的種種聲響,她隻覺得渾身灼熱,好不容易感受到一絲冰涼的氣息,便急切地伸出手,不曾想還是被桑青野穩穩按回去:“乖,再忍一忍。”
他的手上沾着冰涼的雨水,與她相接的那一瞬,竟被她火熱的體溫駭到,她的藥效似乎越來越強了。
桑青野打斷雲瑤夫人的歇斯底裡,冰冷的眸子逼迫着她:“将解藥拿出來!”
對方聽了卻一聲冷笑:“想要解藥?可以,拿你的命來換。”
“沒有解藥。”
身後忽然傳來桑羽虛弱的聲音,衆人循聲望去,隻見桑羽已經穿戴整齊,他雖面色煞白,但也如桑青野一樣身披蓑衣,頭戴鬥笠,滴血的手臂全然隐藏不見。
桑羽走到桑青野身側低聲耳語:“迷情散沒有解藥,你帶她去後山冷泉,或許可以緩解,若還是不行,就隻能·······”桑羽的聲音戛然而止,這種催情之物,與毒藥性質不同,雖不足矣緻命,但若無法疏解,會反複折磨人。
桑青野蹙眉,冷肅的目光掃過眼前這對母子,心想你們還真是害人不淺!
雲瑤夫人見兒子要走,立即氣急敗壞地叫嚣起來:“桑羽,你不許走!”
一旁的老管家也出聲挽留:“七公子,你不能走啊,夫人視你如命,你這一走,豈非要了夫人的命?”
桑羽冷笑一聲:“哼,不會的,自始至終,娘最愛的都是自己。”
桑青野抱着阿甯大步流星往外走去,桑羽亦步亦趨跟在後面。
雲瑤夫人見此情景心中憤恨難擋,她不顧雨勢沖出來阻攔:“羽兒!你不能走······”
可桑羽卻全然不再理會,高瘦的背影毅然決然踏出了家門。
雨下了一夜,黎明時分漸漸變小。
雲幕稠遮,天色仍然昏曉。
桑青野抱着阿甯一路疾行。
華婉甯本就灼熱難解,偏偏桑青野還将自己裹得密不透風,體内潮熱的氣息一陣一陣襲來,她實在難以承受:
“好熱!”
“桑青野,我好熱!”
“你松開些!”
“我好難受。”
桑青野聽着懷裡零零碎碎傳出的哼咛,心中亦是焦急萬分。
他撇開衆人,獨自抱着她往後山去。
後山有幾處冷泉,隐藏在密林亂石環繞的深處,雨後道路濕滑難行,縱然桑青野身強力壯可懷裡抱着人,也幾度摔跤。
他跌跌撞撞尋到一處較大的泉眼。
蒼天大樹圍繞着半人深的池子,當中續滿了清澈的泉水,石縫中水流潺潺不息叮當作響。
就在這裡吧。
他匆匆擱下阿甯,掀開棉被時一股香膩的氣息撲面而來,裡頭的人早已薄汗孱孱,滿目猩紅,她虛弱地擡起眼皮與他對視一眼。